“機敏”級潛艇的殘骸正緩緩沉向南海幽暗的海底，金屬碎片在強大的水壓下扭曲變形，宣告著一次短暫而激烈的衝突的終結。聯合艦隊的通訊頻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先前那種協調一致的行動節奏被打亂，彌漫著失敗帶來的沮喪和驚愕。
“黑鯊”號指揮艙內，勝利的歡呼聲早已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沉重的警惕。
“艇長，這玩意兒的殘骸夠南海博物館擺半年。”秦鋒的手指在戰術屏幕上敲了敲，戰術屏幕的藍光在他臉上投下跳動的陰影。葉鈞沒有接話，仔細的盯著戰術屏幕上代表聯合艦隊的光點，那些光點雖然陣型散亂，卻並未後撤。一次偷襲的失敗，絕不會讓這支龐大的艦隊善罷甘休。
李舟靠在聲呐站旁邊的艙壁上，閉著眼睛。擊沉“機敏”號的瞬間，哈裡·斯圖爾特上校最後望向家人照片的畫麵，依然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那一刻，戰爭的冰冷與殘酷第一次如此真實地擊中他。
突然，他腦海中捕獲到到聯合艦隊內部混亂的指令和壓抑的怒火，並且“看”到一股新的躁動正在醞釀。
“報告！東南方四十七海裡，三艘堪培拉級護衛艦，航速二十節。”他閉著眼睛報出一串坐標，“他們在重新編隊。”戰術顯示屏突然亮起三個紅點，楚航拍了拍手：“被動陣列捕捉到金屬刮擦聲，和李廚子說的特征對上了！等等…180方位有東西衝過來了！”
李舟皺了皺眉：“40鏈距離，30節航速——是霍巴特級驅逐艦！”他咽了口唾沫，接著說道“目前在海麵上無規律的機動，主炮仰角調到65度了！像是在向‘機敏’級致意！”
“袋鼠給約翰牛哭喪？”秦鋒的皺了皺眉。
“彆貧了！他們也是在儘自己的職責，保持尊重吧！”葉鈞默默的說道。
“報告！”楚航的聲音打破了艙內的寂靜，他的手指在聲呐屏幕上快速劃動，“這艘‘霍巴特’級驅逐艦，正在脫離聯合艦隊，向我方編隊高速接近！”
秦鋒猛地站直身體，重重的拍在武器控製台上：“這些袋鼠想乾什麼？致意還不夠，還要給約翰牛報仇嗎？！”
葉鈞的目光銳利如刀：“保持冷靜。李舟，盯緊它。”
“沒問題，艇長。”李舟調整呼吸，顧不上又開始的頭痛，將感知延伸出去，集中在那艘快速逼近的驅逐艦上。他能“看”到它劈開海浪的白色航跡，感受到它引擎全速運轉的震動。
——
“黑鯊”號迅速將情報告知了位於“山東”號航母上的指揮中心。
“山東”號航母艦橋內，氣氛驟然緊張。陳凱艦長站在巨大的海圖前，麵色沉穩：“命令‘濟南’號和‘西安’號前出警戒。向‘霍巴特’號發出國際頻道警告。”
公共通訊頻道中，清晰的華夏語和英語警告開始廣播：“袋鼠海軍‘霍巴特’號，這裡是華夏海軍，你正在高速接近我方警戒區域，立即減速並轉向，否則由此產生的一切後果將由你方承擔！”
警告重複播放，但海麵上那艘灰色的驅逐艦仿佛沒有聽到，速度絲毫未減，艦艏直指“山東”號航母的側翼。
“警告無效！”“濟南”號的通訊官報告，“‘霍巴特’號仍在持續接近，距離30鏈！”
“霍巴特”號不僅沒有理會警告，反而做出了更具挑釁性的動作。
“檢測到強烈的火控雷達信號！”安琪的聲音急促起來，“‘霍巴特’號的雷達正在照射我方‘濟南’號！”
火控雷達照射，這是攻擊前的最後一步！整個“山東”號戰鬥群的警報瞬間提升到最高級。
“一級戰鬥準備！”陳凱的命令通過數據鏈傳達到每一艘戰艦，“所有武器係統解除保險！防空導彈準備發射！”
“黑鯊”號內，秦鋒的手指懸停在魚雷發射按鈕上，眼睛死死盯著目標數據：“艇長！請求發射魚雷！給它點顏色看看！”
“待命！”葉鈞喝止了他，額角的青筋微微跳動，“保持克製！沒有接到指揮部命令之前，不準開火！”
秦鋒忿忿的咽了口唾沫，但還是鬆開了手指。
李舟的眉頭緊鎖，正襟危坐。他的超感知能力穿透了距離上的阻隔，直接感知到“霍巴特”號的內部。他“看”到雷達操作員緊張地操作著控製台，艦橋上的軍官們故作鎮定，但眼神中卻流露出不安。更重要的是，他“看”到那道掃描“濟南”號的火控雷達波束，雖然能量集中，但鎖定程序並未完全激活，數據鏈也沒有加載攻擊參數。
“艦長，”李舟突然開口，聲音帶著幾分確定，“‘霍巴特’號……好像隻是在虛張聲勢。他們沒有真正鎖定，沒有加載攻擊參數，隻是在照射。”
葉鈞猛地看向李舟：“他們在耍什麼花招？真是隻是為了約翰牛的潛艇來示威嗎？”
“我不確定。”李舟搖搖頭，“感覺……就像在演戲，不是真的要動手。”
安琪立刻將李舟的感知到的情況與電子對抗係統收集到的數據進行比對分析：“艇長，他們的雷達信號模式有規律地跳變，缺乏持續鎖定的穩定特征。我猜測這很可能是一種戰術佯動，目的是吸引我方的注意力，試探底線，甚至可能……是為了掩護其他方向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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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鈞立刻將李舟的感知和安琪的分析上報給艦隊指揮部。
——
“山東”號艦橋內，陳凱聽完彙報，略一沉吟：“虛張聲勢？掩護行動？”他看了一眼海圖上聯合艦隊其他艦艇的位置，“命令各單位，不要主動攻擊。采用‘以靜製動’的策略，看看他們到底想玩什麼花樣。”
“同時，保持一級警戒等級，所有單位盯緊水麵接觸。將主要監視力量，特彆是反潛搜索，集中在聯合艦隊主體兩翼和後方。”
隨後陳凱的手指在海圖邊緣敲了敲，突然轉向通訊官：“接&39；濟南&39；號，讓他們用激光通信給袋鼠發個摩爾斯碼——三個短三個長三個短。”
作戰參謀剛要轉身，副艦長已經笑出聲：“sos？頭兒，您這嘲諷夠損的！”
“這叫國際通用語言。”陳凱扯了扯領口，“告訴&39；霍巴特&39；號，我們隨時準備搶救落水人員。”艦橋裡響起幾聲憋笑，緊繃的氣氛裂開道縫。
命令迅速傳達下去。華夏航母戰鬥群雖然保持著高度戒備，防空導彈和近防炮都指向“霍巴特”號，但並沒有進一步的反製動作。海麵上的對峙，陷入一種極度危險的平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就在所有人都在為下一秒的擦槍走火做準備的時候，“霍巴特”號的火控雷達信號突然消失了。
“報告！目標雷達關機！”安琪大聲喊道。
緊接著，那艘一直氣勢洶洶的袋鼠驅逐艦，仿佛耗儘了勇氣，開始減速轉向，灰溜溜地掉頭，朝著對方聯合艦隊主力的方向駛去，最終重新彙入編隊之中。
秦鋒的指節在控製台上敲出噠噠的節奏，盯著顯示屏上逐漸遠去的紅點：“跑了？連個浪花都沒掀起來。”
楚航摘下耳機，揉了揉耳朵：“演戲演全套嘛，嚇唬誰呢。”
葉鈞卻沒有放鬆，他俯下腰，站在海圖旁，仔細的一遍又一遍看著聯合艦隊的整體態勢：“……恐怕沒這麼簡單。安琪，加強對聯合艦隊通訊信號的監聽，把監聽等級提到最高，重點監測加密頻道，所有加密頻段開三倍采樣率。”
李舟依然閉著眼，他的判斷跟葉鈞是一致的，雖然“視野”裡一切正常，但心裡卻充滿了不安的感覺。就剛才“霍巴特”號撤退前，他隱約“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來自深海的異常信號波動，轉瞬即逝，仿佛從未出現過。
那是什麼？是錯覺，還是……聯合艦隊真正的殺招？他的心頭，泛起了一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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