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長……”李舟的聲音微弱卻充滿了驚恐，“兩艘星座級護衛艦！發現我們了！”
葉鈞心頭一緊。潛艇剛甩掉，敵人的圍獵之網便再次收緊，毫無喘息之機。
楚航猛地戴上耳機，卻隻聽見一片雪花噪音。屏幕上，刺眼的探測線橫掃而過——“對方聲呐壓製極強，我們像是徹底聾了！”
“黑鯊”號仿佛被困進一口充滿噪音的鐵桶，四麵八方都是尖銳的探測波——他們已經是睜眼的盲人，聾子的獵物。
“李舟！”葉鈞看向臉色慘白、唇乾如紙的年輕廚師——現在，全艇的生死寄托在他身上。
李舟緊閉雙眼，汗水打濕鬢角。他咬緊牙關，將意識凝成一根細針，在波濤洶湧的聲呐世界中苦苦“看”出一絲生機。
他能“看”到頭頂上方反潛機投下的聲呐浮標鏈，能“看”到側翼高速逼近的護衛艦輪廓，甚至能“感覺”到它們螺旋槳攪動海水帶來的震動。
“四點方向暖流層，十分鐘後聲速躍變區！”李舟猛地嗆出血沫，手死死抓住座椅，“推進功率降到六成，立刻！”
“衝過去——那是它的探測盲區！”他沙啞的聲音帶著頑強的清醒。
“執行！”葉鈞毫不遲疑地下令。
“黑鯊”號貼著敵艦艦底掠過，頭頂螺旋槳轟鳴震耳。李舟的指尖在額角劃出一道血痕，整個人隨即癱軟倒地。安琪撲過去，血滴在作戰終端上，刺眼異常。
醫療兵剛把止血棉按在李舟鼻梁上，警報器突然抽瘋似的嚎起來。
醫療兵剛把止血棉貼上，警報突然瘋狂尖叫。“深水炸彈！”李舟強撐著站起，聲音低沉卻利如刀鋒，“090方向……三發，扇形覆蓋！”血從嘴角濺在安琪的作戰終端上，宛如警告。“規避！釋放乾擾物！”葉鈞下令。轟——轟——轟！爆炸震動整艘潛艇，艇體劇烈顫抖，警報聲此起彼伏。
秦鋒咬牙盯著武控台，手指懸停在發射鈕上，額頭青筋跳動：“艦長！我求你讓我打回來一發，真憋瘋了！”“靜默！不是時候！”葉鈞低吼，要不是蘑菇彈的衝擊波讓這艘潛艇千瘡百孔，他也想衝過去跟敵人大乾一場。
他眼神始終沒離開李舟。
“左舷——魚雷！”李舟猛地抓住終端，臉色蒼白，呼吸混亂，“距離……太近了！”
安琪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看著他蒼白如紙的臉和微微滲血的鼻腔，心疼得無以複加。“李舟！”她的聲音帶著哭腔。
“我沒事……”李舟推開安琪的手，強撐著站直，“艦長，左滿舵！最大潛深！快！”
“黑鯊”號幾乎垂直下潛，魚雷在艇尾炸裂，爆震回蕩不止。艇員們死死抓住扶手，如在風暴中漂浮。葉鈞盯著李舟，他已經像被抽空了靈魂，卻還在苦撐。不能再逼下去了。但——若失去李舟，他們將徹底“失明”。
就在葉鈞猶豫那一刻，李舟忽然睜開眼，眼神閃出一絲光亮。“前方偏右……一條海溝，入口窄，水文複雜……可以躲。”
希望！葉鈞眼中精光一閃。“安琪，立刻調取該區域海底地形圖！”
安琪迅速調出海底地形圖，畫麵上，一條狹窄峽穀蜿蜒通向深處。“確認：地形複雜，熱泉活躍，具備乾擾效應！”“導航組標定路線，輪機組全功率待命！”楚航遲疑：“艦長，水文條件過於極端——”“沒有但是，執行！”
“黑鯊”號再次加速，如同受傷的巨鯨，朝著那片未知的黑暗海溝猛衝過去。追擊的護衛艦顯然也發現了他們的意圖，反潛火力和探測力度驟然加強。
“頂住！”葉鈞吼道。
“黑鯊”號全速衝向那道幽深裂穀，尾隨的反潛火力如風暴般席卷而來。艇體在爆震與聲波中劇烈顫抖。金屬呻吟中，他們終於鑽入海溝。外界的探測聲戛然而止。四周隻剩下艙內設備的低鳴，與人們粗重的喘息。
楚航盯著聲呐屏幕，喃喃道：“這鬼地方……連聲波都亂成鋸齒。”
指揮艙內，死裡逃生的艇員們大口喘著粗氣，癱坐在各自的戰位上。楚航摘下耳機，揉著發痛的耳朵。秦鋒緊繃的身體也鬆弛下來，靠在控製台上。
“黑鯊”號暫時安全了，在這深邃的海溝中獲得了一絲喘息之機。
安琪連忙查看李舟的情況，他已昏迷不醒，麵色如紙，呼吸淺弱。“血壓低，毛細血管破裂，需要儘快送醫。”醫療兵沉聲道。
葉鈞注視著沉睡的李舟，緩緩道：“保持靜默。他爭取下來的機會，我們不能浪費。”
——
醫療監護儀發出規律的滴答聲。李舟眼皮顫動兩下，指尖剛碰到鼻梁上的紗布就火辣辣地疼。
“醒了？”安琪從醫療包裡抽出注射器，“彆動，還差最後一針營養劑。”
秦鋒的大嗓門從聲呐台傳來：“廚子你可算醒了！你已經昏睡快一天了。”
“保持靜默。”葉鈞的聲音從指揮台傳來“如果你能動，確認一下周邊環境。我們準備脫離海溝。”
李舟撐著想坐起來，安琪拿起戰術平板拍在他胸口：“躺著看！海溝外十六海裡沒熱源信號，聲紋特征庫比對過了，三小時前最後一批護衛艦轉向東撤了。”
李舟閉上眼睛，確認周圍海域確實已經安全了，他對葉鈞點了點頭。
“全體注意，準備返航。”葉鈞下令，“走b17航線，貼大陸架航行。”
“黑鯊”號緩緩駛出海溝，踏上返程。但平靜並未持續太久。
李舟忽然睜眼：“他們……來了。”
他聲音低沉：“五艘阿利伯克級驅逐艦，正從不同方向合圍而來。”
艙內燈光轉為紅色，靜默警報悄然亮起。
加密頻道傳來熟悉的聲音：“老葉，我是陳凱。指揮部已了解你們情況，我方正牽製敵主力。那五條泥鰍交給你處理，授權你自由獵殺——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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