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鈞清晰地捕捉到了李舟眼中那劇烈的風暴。他沒有多餘的動作，但指揮艙內的空氣仿佛都因他而凝滯了幾分。
作為艇長，他肩負著任務，更肩負著一百多號兄弟的性命。他的決策必須謹慎再謹慎！
“命令！”葉鈞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航向調整，目標，伽梵蘭卡海軍基地！通信部門，立刻將安琪少校的最後訊息，加密，最高優先級，發送至指揮部！請求指示後續行動！”
“航向調整，目標伽梵蘭卡海軍基地！明白！”操舵手幾乎是吼著重複指令，潛艇微微傾斜，開始調整姿態。他的額角似乎都滲出了汗珠，伽梵蘭卡基地，那可是伽梵聖國海軍在南方最重要的巢穴之一。
“情報加密，最高優先級發送！明白！”通信官的聲音也透著一股不同尋常的緊張，手指在鍵盤上敲得劈啪作響。
控製室的氣氛，瞬間從凝重轉為一種繃緊到極致的壓抑，仿佛空氣都被抽乾了，隻剩下儀器的低鳴和眾人沉重的呼吸。
楚航一把將聲呐耳機戴得更緊，手指在控製麵板上飛快操作：“聲呐就位，新航向，全方位監聽！該死，這回可真是往狼嘴裡鑽了！”
武器官秦鋒先是愣了一下，嘴裡下意識地嘟囔：“伽梵人的海軍基地？那不就是狼窩嗎？我們送上門去？...”
他瞥見李舟那仿佛要燃燒起來的眼神，又看到葉鈞不容置疑的側臉，剩下的話咽了回去，狠狠一砸操作台，“武器係統全麵自檢！所有發射管進入預備狀態！他娘的，要乾就乾票大的！”
特戰隊長李濤眼神銳利得像要穿透鋼板，他向前一步，聲音沉穩：“艇長，特戰小隊待命。是否需要預先製定滲透方案？”
葉鈞目光依舊盯著海圖，上麵蘭卡基地的輪廓像一隻蟄伏的巨獸：“同意！楊濤，把蘭卡基地所有已知的，和推測可能存在的滲透點，無論水下還是陸上，都給我標出來，進行風險評估，配合特戰小隊快速製定預案。”
“明白。”楊濤應了一聲，手指已經在戰術平板上飛快地勾畫。
李舟閉上眼睛，強行將翻騰的心緒壓下。超感知能力如同潮水般湧出，以前所未有的強度向四周擴散。
他“看”到黑鯊號在幽暗的深海中靈巧地調轉巨大的身軀，如同一條真正蘇醒的遠古巨鯊，鋒利的牙齒對準了新的獵物。
原本因為apty4896的生命倒計時而一片灰暗的心境，因為“解藥”這兩個字，因為營救安琪的迫切，重新燃起了一絲微弱卻異常執拗的火焰。
他甚至感覺，自己的感知範圍和精度，似乎……有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提升，仿佛撥開了一層薄霧。是錯覺嗎？還是apty4896這鬼東西在刺激他的潛能？不，這感覺更清晰，更…可控。
葉鈞走到李舟身邊，聲音壓得很低，隻有兩人能聽見：“李舟，我知道現在的你很亂。但現在，確認安琪及其他被俘人員的安全，並設法營救，是第一優先。這次任務就是勇闖閻王殿，你給我儘快冷靜下來。要是敢給我掉鏈子，第一個不饒你。”
這番話，與其說是命令，不如說是一種帶著分量的提醒和信任，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李舟重重地點了點頭，聲音有些沙啞：“你放心，艇長。安琪對我很重要，……她不能有事！我會儘快恢複自己心緒的！”
他再次集中精神，感知如水銀瀉地般鋪開：“艇長，新航向前方五十海裡，發現伽梵聖國海軍‘加利口達’級驅逐艦活動跡象，一艘，正在進行常規反潛巡邏。距離我們尚遠，目前看，威脅度不高。航道暫時清潔。”
“報告艇長！”通信官的聲音打破了暫時的平靜，“關於視頻中的情報已確認送達。艦隊指揮部回執：‘收到，評估中，待後續指令。’預計……需要一些時間。”語氣裡帶著一絲無奈，這種時候，等待是最熬人的。
葉鈞眉峰微不可察地一蹙：“知道了。看來，在接到指揮部進一步指示前，得依靠我們自己的判斷了。”他掃了一眼指揮艙內的眾人，“都打起精神，接下來每一秒都可能是生死關頭。”
“艇長！”楚航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一絲緊張和不確定，“方位135，距離……非常遠，估摸著得在五十海裡開外了！我偵測到一組極其微弱的被動聲呐信號，特征很模糊，斷斷續續的，像是……像是潛艇！”
葉鈞立刻追問：“能確認型號和意圖嗎？”
“暫時不行，艇長。”楚航的眉頭緊鎖，仔細調校著設備，“信號實在太弱了，跟蚊子哼哼似的，背景噪音乾擾也很大。但……它出現的大致方向，似乎就在我們剛剛轉向的這條線上。難道是衝著我們來的？”
秦鋒罵了一句：“他媽的，這些家夥是屬蒼蠅的嗎？陰魂不散！聞著腥味就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