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的烈日仿佛穿透千年,灼得人喉間生疼。
玄奘娓娓道來:
途中隨從或倒斃黃沙,或畏懼折返,最後隻剩他孤身一人,靠著皮囊裡渾濁的水和對佛法的執念前行。
某日在荒漠中偶遇老僧,白發老者顫巍巍攔住他:
"西行佛國萬裡之遙,再多的水也不夠啊!不如隨我回寺,也好修個善終。"
"貧僧叩謝老和尚好意,卻不能從命。"玄奘說這話時,想起當時自己望向天邊落日的決然,"那時貧僧心中唯有一個念頭:若信念如金,世間便無不可逾越之山。"
李世民聽得入神,忽而皺眉:"朕聞絲綢之路北道易行,法師為何改道?"
玄奘雙手合十:
"此乃因緣際會。高昌王麴文泰聽聞貧僧西行,遣使臣星夜兼程,攜黃金、錦緞相邀。那夜,他親率臣屬持燭列隊相迎,宮中燈火通明如白晝。"
回憶起高昌王宮的盛景,玄奘眼中泛起暖意,
"麴文泰與貧僧暢談佛法至天明,懇請貧僧長留,願以國師之禮相待。"
殿外暮色漸濃,玄奘的聲音卻愈發清晰:
"然貧僧初心不改,隻願求取真經。麴文泰雖憾,仍命人備下黃金百兩、銅錢三萬貫、絹五百匹,又剃度四名沙彌隨行。臨行那日,他執貧僧之手泣道:
"盼法師早歸,再續佛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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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撫掌長歎:
"此等情義,堪比桃園!"他望著玄奘單薄的身影,忽然想起洛陽城外因糧草滯留的大軍,心中一動:
"法師這份執念,倒與朕執意征伐高句麗頗為相似。"
玄奘微微頷首,眼中有悲憫之色:
"陛下心懷天下,貧僧隻求渡人。然執念雖異,赤誠如一。"
洛陽顯仁殿內,玄奘話音剛落,殿中一時寂靜得落針可聞。
李世民手中的茶盞懸在半空,尉遲敬德瞪大了銅鈴般的雙眼,就連一旁執筆記錄的翰林學士,都驚得差點將墨汁潑在黃絹之上。
"三大白骨精?火焰山芭蕉洞?"李世民緩過神來,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龍紋案幾,"法師這一路,竟比朕征戰沙場還要驚心動魄?"
玄奘雙手合十,神色肅穆:"陛下,世間妖魔非僅豺狼虎豹,人心執念、貪嗔癡慢,皆為修行路上的攔路虎。
貧僧與徒兒們降妖除魔,實則是在破除自身心魔。
"他娓娓道來女兒國前的情劫,獅駝嶺下的絕望,每一段故事都聽得眾人時而屏息,時而長舒。
待玄奘講完乘巨龜東歸的奇事,李世民撫掌大笑:"妙哉!妙哉!法師定要將這些見聞著書立傳,讓後世皆知這西天取經的傳奇!
"他忽而斂去笑意,目光灼灼:
"以法師之智,若還俗輔政,必能助朕開創盛世。"
玄奘垂眸,梵音般的嗓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貧僧所求,是讓佛法普照眾生,而非朝堂權謀。
一旦還俗,所學佛法恐沾染俗世塵埃。正如強扭之瓜,即便得手,終是失了清甜本味。"
殿中氣氛微僵之際,玄奘忽然輕聲問道:
"貧僧離唐時,高昌王麴文泰盛情相邀。如今歸來,卻聽聞高昌已滅...不知阿泰哥哥他..."
李世民輕咳一聲,神色略顯尷尬:
"高昌扼守絲路要道,卻阻斷商路、勾結西突厥...朕不得已才命侯君集出兵。"
他頓了頓,語氣複雜,"麴文泰聽聞大軍壓境,竟一病不起,最終...唉,也算他自己嚇破了膽。"
玄奘望著殿外如血殘陽,宣佛號道:
"阿彌陀佛。興衰成敗,皆有定數。望陛下此戰得勝後,能以慈悲之心治世,讓百姓免受戰火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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