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關羽突然問話,鄧艾卻毫不驚慌。
依舊彬彬行禮,緩言又答一遍:“回君侯,乃奉龐先生之命,沿江南下,繪製江東諸郡輿圖。”
關羽迫不及待道:“圖在何處?”
“容我取來。”
“快去快去!”
不多時,鄧艾與其部下抱著幾卷布帛而至。
“關將軍,俱在此處。”
鄧艾取卷時,關羽早命人備好桌案,見其攜卷而至,立刻取來一卷,於桌案鋪開。
上書“吳郡沿江輿圖之三。”
細細觀之,沿江山川河道、城郭關隘曆曆在目。
城鎮山村亦是星羅棋布、標注分明。
雖說輿圖遼闊,做不到處處詳儘,但在該詳儘的地方,連鄉間小徑、津渡碼頭都標注得一清二楚。
關羽的丹鳳眼從未有過今天睜這麼大,瞳孔因激動而有些顫抖。
趕緊又取另一張輿圖展開。
上書“丹陽郡郡治輿圖之二。”
在這張圖中,連建業的方位和城內布防情況都標注得一清二楚。
“你是如何畫得這些輿圖?”
關羽認為如此詳儘的地圖,當持圖而行。
畫圖的過程中,恐為敵人所察。
鄧艾的回答是:“乃沿城觀望,牢記機要,回船詳繪。”
此時此刻,關羽也不得不佩服這小子的驚人天賦了。
關羽於是轉身對魏延道:“江夏之米,我欲調用。”
魏延抱拳拱手,聲氣沉穩:“君侯乃我荊州之假節鉞,若有差遣,魏延麾下將士無不儘力,任憑驅策。城中之米,自任憑關將軍調用!”
“好,好啊!”
關羽一聲低喝,喉頭驟然一哽,隻覺胸口鬱積多日的憤懣、焦躁與憋屈,如奔湧的江潮般轟然翻湧,直欲衝破胸膛傾瀉而出。
“此……天助我也!!”
這一夜,眾軍卒安歇。
關羽卻興奮得一宿沒睡,把十八份江東輿俱圖鋪在桌案上。
徐庶故意問道:“雲長,咱們既得糧草,不回攻江陵,觀此江東之圖作何?”
關羽朗然一笑,眸中精光一閃:“軍師智計過人,何故不察?莫非竟還未明某的心意不成?”
徐庶嗬嗬一笑,直言道:“雲長莫不是要攻打建業?”
“嗬嗬,某正有此意。”
關羽傾身向前,目含厲色:“我等雖不得歸襄陽、江陵,然精兵良將未損,樓船勁舟具在,更兼十萬斛糧草為資。與其迂道勞師反攻江陵,不若直趨建業,徑搗其巢穴!”
“嗯……”
徐庶輕搖羽扇,看著長江輿圖:“然建業城固,沿江關隘無數,又有良將駐守,何以攻之?”
“哼哼!”
關羽眸底寒芒一閃:“以吳舟為餌,懸吳幟為前驅,乘其不意驟襲隘口,何患不克?”
徐庶又問道:“雲長既為主帥,當親率大軍圍困建業。然柴桑、京口皆為沿江重鎮,扼守上下遊咽喉,若不先取此二地,恐其援兵直趨建業,反成掣肘。不知當遣何將前往奪取?”
關羽想都未想:“甘寧,廖化可成一路,樊伷、關平可成一路。”
徐庶搖搖頭:“樊伷將軍與習禎將軍共為荊襄大族,擅撫輯鄉黨、鎮守本土,卻非攻城遠征之佳選,在下建議,當留樊將軍與習將軍於此鎮守夏口與漢陽,而攜魏延將軍與傅士仁將軍攻取江東。”
“哦?”
關羽一怔,細細思來,乃覺有理。
魏延於襄樊水戰立下赫赫戰功,軍中頗有聲望;
傅士仁亦隨兄長征戰多年,擅於帶兵,勇謀兼具。
此二人確較樊伷、習禎更為合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