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陳先童的決定(上)_亂世梟雄,從縣令之子到帝王_线上阅读小说网 
线上阅读小说网 > 曆史軍事 > 亂世梟雄,從縣令之子到帝王 > 第171章 陳先童的決定(上)

第171章 陳先童的決定(上)(1 / 1)

武安城頭,連日的雨絲終於稀疏下來,如泣如訴的尾聲,浸潤著青石縫隙裡倔強冒出的苔痕。武陽獨立在巍峨的城樓之上,目光穿透迷蒙的雨霧,投向西南那片被群山阻隔的蒼茫大地。梓州,古涪水滋養的雄城,此刻在他心中,已非地圖上的一個墨點,而是一片即將被滾燙戰火點燃的焦土。玄秦的樊天,那柄名震天下的利刃,其鋒芒所指,必是梓州無疑。三日前,他率部入武安,在城中短暫停留三日,安撫百姓,整肅軍紀,加固城防。靖亂軍的大旗在濕漉漉的風中獵獵作響,旗麵沉甸甸地吸附著水汽,也吸附著無數雙期盼或惶恐的眼睛。

第三日清晨,雨勢暫歇,天色仍是一片沉重的鉛灰。武陽脫去甲胄,換上一身素淨深衣,步履沉緩地踏入武家宗祠。祠堂內,時光仿佛凝滯,唯有燭火在幽暗中跳躍,將曆代先祖牌位上鎏金的姓名映照得忽明忽滅。那尊供奉在中央、象征家族淵源的巨大青銅鼎,曆經歲月,其上的饕餮紋飾依舊猙獰,此刻卻隻餘下冰冷與沉寂。他立於階下,點燃三柱長香,煙氣筆直上升,在凝重的空氣中彌漫開來。他雙手捧香,深深三揖,目光掃過那些承載著家族榮光與重負的名字。

“列祖列宗在上,”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在空曠的祠堂內回蕩,“不肖子孫武陽,承先祖遺烈,蒙國恩浩蕩,奉王命以靖亂。然亂未靖而外寇又至,玄秦虎狼之師,已窺我劉蜀門戶。此去梓州,必為血戰之地。陽雖不才,亦知守土有責,護民為本。此心此誌,天地可鑒,祖宗可證。若天不佑蜀,陽當效死梓水之畔,以報國恩,以全武氏忠烈之名;若祖宗垂憐,佑我克敵,必重整山河,再續宗廟血食!”話語鏗鏘,字字如鐵石擲地。他身後隨行的幾位心腹將領,亦隨之深深拜下,無人言語,唯有粗重的呼吸聲與燭芯偶爾爆裂的細微劈啪,交織在這承載了太多沉重誓言的肅穆空間裡。

祭拜完畢,武陽步出祠堂。雨後的空氣帶著刺骨的清冽,深深吸入肺腑,卻無法驅散心頭那沉甸甸的陰霾。他剛回到臨時辟作帥府的武安官衙,還未及卸下這一身莊重的肅穆,諸葛長明已自回廊深處快步迎來。這位被武陽倚為臂膀的謀士,清臒的臉上帶著長途跋涉的疲憊,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仿佛能穿透層層迷霧。

“主公,”諸葛長明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字字清晰,如同冰珠墜入玉盤,“雒城那邊,該有動靜了。”

武陽眼神一凝,抬手屏退了左右,隻餘二人步入內堂。他親自為諸葛長明斟上一杯剛煎好的熱茶,氤氳的水汽模糊了彼此的麵容。“先生是說……向朝廷求援?”

“正是!”諸葛長明接過茶盞,並未就飲,指尖在粗糙的陶杯壁上輕輕劃過,發出細微的沙沙聲,“玄秦大舉壓境,此乃傾國之危!主公雖號‘靖亂’,麾下亦聚攏了些許忠勇,然直麵樊天虎狼之師,單憑我靖亂軍一己之力,無異於螳臂當車。朝廷坐擁雒城,手握王畿精兵良將,府庫之中糧秣器械堆積如山。此等存亡關頭,豈容他們置身事外,坐山觀虎鬥?”他目光灼灼,直視武陽,“主公需即刻修書,言辭務必懇切,更要直陳利害!務使朝廷知曉,此非我靖亂軍一家之存亡,實乃整個劉蜀之生死!梓州若破,樊天鐵騎便可沿涪水長驅直入,直逼雒城!屆時,王都危矣,江山傾覆,隻在旦夕!必須讓他們明白,這增援,不是為主公,為我靖亂軍,而是為他們自己,為劉蜀社稷!”

武陽沉默良久,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冰冷的案幾,發出篤篤的輕響。諸葛長明所言,字字如針,刺中他心底最深的憂慮。朝廷……陳先童……那個在雒城翻雲覆雨的大將軍,他會如何回應?是顧全大局,還是借刀殺人?每一個念頭都帶著冰冷的鉤刺。然而,形勢比人強。他霍然起身,大步走向書案,聲音斬釘截鐵:“先生所言極是!此信,我親自來寫!”

是夜,書房成了隔絕喧囂的孤島。窗外,細雨不知何時又悄然飄落,沙沙地敲打著簷下的芭蕉,更襯得室內一片死寂。燈燭早已剔得極亮,卻依舊驅不散角落的濃重陰影。武陽端坐案前,紫檀木的桌麵光可鑒人,映出他緊鎖的眉頭和緊繃的下頜線。他提起那支飽蘸濃墨的狼毫筆,筆尖懸停在雪白堅韌的蜀錦信箋上方,墨汁凝聚欲滴,仿佛是他心頭沉甸甸的焦慮與決心。

如何落筆?既要陳明梓州之危,樊天之悍,道儘前方將士浴血的艱難與必死的決心;又要喚醒雒城君臣那可能早已麻木的危機感,點破梓州陷落後雒城唇亡齒寒的必然結局;更要在這字裡行間,巧妙地避開陳先童那多疑的目光可能窺見的任何一絲“擁兵自重”的猜忌。這其中的分寸拿捏,比戰場上的刀光劍影更加凶險。

時間在燭淚的悄然堆積中流逝。一張又一張寫廢的錦箋被揉皺,棄置在腳邊的竹簍裡,如同戰場上倒下的士卒。墨跡在紙上暈開,如同他心中翻騰的憂思。窗外雨聲漸瀝,更添煩悶。終於,在東方天際泛起第一抹魚肚白時,武陽猛地擲筆!筆杆撞擊硯台,發出一聲脆響,幾點墨星飛濺到案上。他長長籲出一口濁氣,仿佛將胸中塊壘儘數吐出。信箋之上,墨跡淋漓,力透紙背: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臣武陽,泣血頓首,百拜於王庭丹墀之下:

玄秦凶焰滔天,名將樊天,統虎狼之師十八萬,拿下中漢郡後,鋒鏑直指梓州!其勢如烈火燎原,其誌在裂我疆土,毀我宗廟!梓州者,古涪水之咽喉,西南之鎖鑰。此城若失,則玄秦鐵蹄可順流直下,再無險阻!旬月之間,雒都王畿,恐將直麵豺狼之吻!臣雖駑鈍,受王命靖亂以來,夙夜憂歎,未嘗敢忘社稷之重。今率麾下忠勇,據梓州以死守,寸土必爭,雖肝腦塗地,絕無退避!然賊勢浩大,器械精良,更兼樊天用兵如神…臣部浴血經旬,傷亡枕藉,糧秣漸罄,箭矢將窮。梓州城垣雖堅,亦難久持於孤軍!

臣聞大廈將傾,非一木可支;狂瀾既倒,非獨臂能挽!此誠劉蜀存亡危急之秋也!伏乞大王,垂憐梓生靈,體念江山社稷之重,速發王畿精銳之師,星夜馳援!更乞撥付足量糧秣器械,以實軍儲,以壯士氣!臣武陽,並麾下萬千將士,必當戮力同心,據堅城以挫敵鋒,待王師而殲醜虜!若天不佑蜀,城破之日,即臣等儘節之時!唯願王師早至,解此倒懸!則江山幸甚!社稷幸甚!臣不勝惶恐戰栗待命之至!

武陽泣血再拜!”

信末,他取過案頭一方小小的青銅虎符印匣,那是他靖亂軍統帥的憑信,重重地、飽蘸朱砂,在“武陽”二字之下,鈐下一個鮮紅刺目、形如猛虎咆哮的印記!那紅色,紅得驚心,如同剛剛從戰士傷口湧出的熱血,在素白的錦箋上凝固,無聲地訴說著前方的慘烈與不容置疑的忠誠。

信使,是武陽帳下以耐力腳程著稱的“飛鷂子”陳七。四匹精選的快馬已在帥府後門備好,馬蹄不安地刨著濕漉漉的石板地。武陽親手將密封好的錦盒交給陳七,錦盒外層還裹了防水的油布。

“七郎,”武陽的聲音帶著一夜未眠的沙啞,目光如鐵,緊緊鎖住陳七的眼睛,“此信,關乎梓州存亡,關乎萬千將士性命!縱粉身碎骨,亦須送達雒城!不得有誤!”

陳七單膝跪地,雙手高舉接過那沉甸甸的錦盒,仿佛接過的是一座城池的重量。雨水順著他額前的亂發流下,他卻恍若未覺,隻沉聲應道:“主公放心!人在信在!人亡……信亦必至!”言罷,猛地起身,矯健的身影如離弦之箭般竄入門外細密的雨幕之中。馬蹄聲由近及遠,急促如鼓點,敲碎了武安城黎明前最後的寂靜,朝著東南雒城的方向,絕塵而去。

數日之後,劉蜀王都雒城。

這座劉蜀王朝的心臟,依舊沉浸在一派浮華的喧囂之中。王宮巍峨,殿宇連綿,金碧輝煌的琉璃瓦在春日慵懶的陽光下流淌著刺目的光澤。寬闊的禦道兩旁,商鋪林立,酒肆飄香,絲竹管弦之聲隱隱可聞,全然不見一絲戰爭將臨的陰霾。仿佛西南邊陲那迫在眉睫的烽火,隻是遙遠天際傳來的一聲模糊雷鳴。

大將軍府邸,位於王宮西側,戒備森嚴,氣象森然。沉重的黑漆大門緊閉,門楣之上高懸著禦賜的“柱國”金匾,門前兩尊巨大的青銅狻猊怒目圓睜,獠牙畢露,無聲地彰顯著府邸主人煊赫的權勢與令人窒息的威壓。

喜歡亂世梟雄,從縣令之子到帝王請大家收藏:()亂世梟雄,從縣令之子到帝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最新小说: 北美驅魔:在芝加哥當道士的日子 從下鄉當知青開始,道法通神 娘娘快開門,我是陛下 悍卒:從饑荒帶老婆打獵開始 談什麼感情,拿錢砸我啊大小姐! 帶球上門後,我成陸少心尖寵 隨母改嫁下鄉,三個繼兄寵我入骨 凶案筆記成真,我成警局常客 紅塵九轉:仙姝的時空證道 從白犬開始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