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增援到_亂世梟雄,從縣令之子到帝王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73章 增援到(1 / 1)

梓州的城牆,在暮春的薄霧裡顯出一種灰鐵般的冷硬。涪水從城北奔騰而過,濤聲日夜不息,如同大地沉悶的脈搏。武陽抵達這座西南雄城已近十日,每一日,都像是在滾燙的刀尖上行走。城外那片廣袤的原野,綠意漸深,卻籠罩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沒有飛鳥掠過,連尋常可見的野兔都銷聲匿跡,仿佛天地間所有的生靈都預感到了什麼,早早地遁入了地底。隻有風,帶著上遊濕冷的水汽,嗚咽著卷過城頭新立的靖亂軍大旗,旗麵被扯得筆直,發出獵獵的嘶鳴。

衛鐘,這位以沉穩堅韌著稱的將領,早已將梓州城防經營得如同鐵桶。城垛之後,箭樓之上,目光如鷹隼的哨兵輪番值守,日夜不息。巨大的床弩被安置在關鍵的位置,粗如兒臂的弩箭閃著寒光。城牆內側,新挖掘的藏兵洞和運送滾木礌石的坡道縱橫交錯。城內,靠近北門和西門的區域,大片民房被有序拆除,清理出大片空地,既防敵軍火攻,又可作屯兵演武之所。空氣中彌漫著桐油、新斫木材和生鐵特有的混合氣息,那是戰爭迫近時獨有的、令人神經緊繃的味道。

“太靜了。”武陽站在北城最高的望樓之上,手扶著冰冷的箭垛,眺望著涪水對岸那片被薄霧籠罩、仿佛無邊無際的莽原。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身旁衛鐘的耳中,“靜得……連心跳都能聽見。”

衛鐘布滿風霜的臉上毫無表情,隻有一雙眼睛銳利如刀,同樣凝視著那片死寂:“樊天在用兵。這安靜,便是他的前奏。斥候回報,對岸林中鳥獸絕跡已三日有餘,必有大隊人馬潛藏。他們在等,等我們鬆懈,等一個雷霆一擊的契機。”他頓了頓,聲音更沉,“也或許……是在等雒城的消息。”

武陽的嘴角繃緊了一瞬,沒有接話。雒城……陳先童……那封字字泣血、鈐著他靖亂軍虎符印信的求援書,如同石沉大海。等待,本身就是一種煎熬,一種無聲的酷刑。他強迫自己將目光從對岸收回,投向腳下這座正在為生存而緊張備戰的城池。士兵們搬運石塊的號子聲,工匠打磨兵刃的鏗鏘聲,構成了這死寂背景中唯一令人心安的律動。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第五日清晨,一隊人馬出現在了梓州南門外的官道上。

起初,隻是地平線上緩緩蠕動的一串黑點,伴隨著沉悶的車輪滾動聲和馬蹄聲,打破了連日來的絕對寂靜。城頭的哨兵最先發現,尖銳的警哨聲瞬間劃破晨霧!無數張弓弩瞬間對準了來路,城牆上下一片肅殺!

武陽聞訊,立刻帶著諸葛長明和衛鐘等人趕至南門城樓。他手按劍柄,目光如炬,緊盯著那支越來越近的隊伍。旌旗是劉蜀的王旗,沒錯。但那旗幟,卻顯得那麼有氣無力,在微風中懶洋洋地晃動著,毫無生氣。隊伍的行進速度慢得驚人,拉車的騾馬瘦骨嶙峋,步履蹣跚。車上裝載的麻袋,堆得不算太高,蒙著的油布也顯得陳舊不堪,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破洞。

更讓武陽心頭一沉的是押送的人。約莫兩千之數,稀稀拉拉地跟在糧車兩側或後方。他們身上的皮甲大多陳舊破損,甚至沾染著洗不淨的汙跡和暗褐色的陳年血垢。身形大多佝僂,步伐沉重拖遝。須發花白者比比皆是,臉上刻滿了風霜與疲憊的溝壑。不少人的手臂、腿腳上纏著肮臟的布條,隱隱透出血跡或藥味,顯然是帶傷在身。隊列中幾乎看不到一張年輕、銳氣的麵孔,隻有暮氣沉沉的老兵,眼神渾濁,如同被驅趕著走向屠宰場的老牛。

隊伍在城門外百步之遙停下。為首一名須發皆白、臉上帶著一道醒目刀疤的老校尉,吃力地翻身下馬——動作明顯因為腿腳的不靈便而顯得僵硬。他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明顯不合身的破舊軍袍,深吸一口氣,努力挺直腰板,從懷中掏出一卷用黃綾包裹的文書,對著城樓上嘶啞地喊道:“奉……奉大將軍令!押運糧秣……增援梓州靖亂軍!請……武陽將軍……驗看!”

那聲音蒼老而乾澀,在寂靜的晨風中飄蕩,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淒涼。

城樓上,一片死寂。所有目睹這一切的靖亂軍將士,都感到了莫大的屈辱和憤怒!空氣仿佛凝固了,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衛鐘的拳頭在身側攥得咯咯作響,臉色鐵青,牙關緊咬。周圍的將領們,眼中也幾乎要噴出火來。這就是朝廷的“傾力”增援?這就是大將軍陳先童口中的“信任與期許”?兩千老弱殘兵,十萬石糧草那數量,遠遠少於預期二十萬石之數)!這與其說是援助,不如說是赤裸裸的羞辱!是將梓州,將靖亂軍,徹底推入絕境的催命符!

武陽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一股冰冷的怒意,如同毒蛇般瞬間噬咬著他的心臟,直衝頭頂!眼前這景象,與當初潘峰、傅恒叛亂初起時,他在雒城大將軍府前苦求無門、最終隻得到一紙空文打發的情景何其相似!陳先童!他的目光,永遠隻龜縮在王都雒城那方寸之地!他心中的江山,隻有雒城周圍那一點點可憐的“王畿”!為了維護這點私權,他可以坐視地方糜爛,可以坐視強敵入侵!此人……實乃劉蜀之蠹!國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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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股幾乎要衝破理智的怒火即將爆發之際,一隻微涼而有力的手,輕輕按在了武陽緊握劍柄的手腕上。

是諸葛長明。

這位謀士不知何時已悄然貼近武陽身側。他的臉色同樣凝重,眼底深處也壓抑著憤怒的火焰,但他的聲音卻壓得極低,如同耳語,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直抵武陽沸騰的腦海深處:

“主公!雷霆之怒,於事無補,徒亂軍心!”他語速極快,目光銳利地掃過城下那支可憐又可悲的隊伍,又迅速回到武陽緊繃的側臉上,“此乃陳先童之毒計!意在激怒主公,坐實您‘怨望朝廷’之名!更欲令我軍上下,因朝廷刻薄而士氣低落!此獠用心,險惡至極!”

他微微加重了按在武陽手腕上的力道,聲音更沉:“主公請細思!當初獻計求援,所求為何?本非真指望雒城那蛇鼠之窩能伸出援手!所求者,不過是一個‘名’字!是讓天下人,讓梓州軍民都看到,是朝廷不仁不義在先,坐視邊城危殆!如今,這十萬石糧,兩千殘兵,雖少,雖弱,卻正是這‘名’字的鐵證!它們比二十萬石精糧、兩萬精兵更能彰顯陳先童之短視與刻毒!更能凝聚梓州軍民同仇敵愾之心!此乃陳先童親手送來的‘義旗’!”

“再者,”諸葛長明的目光掃過那些城下茫然無措、甚至帶著惶恐的老兵,“糧雖十萬,聊勝於無!兵雖兩千,亦是兩千條性命!若善待之,得其心,未必不能化為助力!縱使隻能搬運滾木,協助守城,亦能稍解我軍壓力!若因怒而慢待,甚至驅逐,則正中陳先童下懷,更失天下人心!主公,小不忍則亂大謀!此刻,當以大局為重,以‘笑’納之!”

如同一盆冰水澆在燃燒的炭火上。武陽劇烈起伏的胸膛緩緩平息下來,那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怒火,被強行壓製、冷卻。諸葛長明的話,字字如刀,剖開了陳先童那層偽善的皮囊,也點醒了他。是啊,從一開始,就不該對雒城抱有任何幻想!這屈辱的“援助”,反而成了他武陽立於道義高處的墊腳石!他深吸一口氣,那冰冷的晨風灌入肺腑,激得他精神一振。再睜開眼時,眸中雖仍有寒意,卻已是一片清明與決斷。

他緩緩鬆開了緊握劍柄的手,甚至對著諸葛長明,極其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下一刻,在城下老校尉忐忑不安的目光中,在城上靖亂軍將士壓抑著憤怒的注視下,武陽的臉上,竟緩緩地、清晰地綻開了一個笑容!

那笑容並非勉強,反而帶著一種豁達的明朗,如同撥雲見日。他上前一步,雙手扶住冰冷的箭垛,對著城下朗聲道:

“朝廷增援已至,本將軍心甚慰!將士們一路辛苦!”他的聲音洪亮,充滿了真誠的熱情,清晰地傳遍城上城下,“開城門!迎接王師!”

沉重的南城門在絞盤的吱呀聲中緩緩洞開。武陽竟親自大步走下城樓,穿過甕城,迎出了城門之外!衛鐘、諸葛長明及一眾將領緊隨其後。

那押糧的老校尉看到武陽親自出迎,驚得手足無措,慌忙又要單膝跪下行禮。武陽卻搶先一步,伸出有力的雙手,穩穩地托住了他的胳膊:“老將軍不必多禮!一路風霜,辛苦了!快請起!”他的目光掃過年邁偏將身後那些衣衫襤褸、麵帶菜色、眼神惶恐的老兵,聲音更加溫和,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關切,“諸位將士!一路跋涉,辛苦了!梓州已備下熱湯飯食,營房也已齊備!請隨本帥入城,好生歇息!”

武陽的熱情與平易近人,大大出乎了這兩千老兵的意料。他們習慣了雒城上官的冷漠嗬斥,習慣了被視為累贅和棄子。此刻,這位名震西南的靖亂上將軍,竟如此毫無架子,親自出迎,言語懇切,關懷備至!老兵們渾濁的眼中,瞬間湧上了難以置信的驚愕,隨即,便是一種久違的、幾乎被遺忘的暖意。那老校尉更是激動得嘴唇哆嗦,語無倫次:“上將軍……折煞小人了!小人……小人等奉命而來,豈敢言苦……”

武陽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真誠:“都是為國戍邊的袍澤,何分彼此?入城!”他轉身,親自引著這支疲憊不堪、如同難民般的隊伍,緩緩穿過深邃的城門洞,踏入了梓州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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