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雲,曆史的車輪裹挾著煙塵滾滾向前,看似筆直的軌跡卻暗藏無數“折返”——那些反複上演的治亂興衰、文明更迭,恰似命運的伏筆,在舊時光的褶皺裡悄然醞釀,最終又在某個破曉時分,為人類文明展開一卷卷“全新”的詩篇。
回望古今中外,從尼羅河畔的法老權杖到黃河岸邊的青銅鼎彝,從凱撒軍團的鐵蹄到成吉思汗的彎刀,曆朝曆代的君王領主如同舞台中央的提線木偶,在權力與民意的拉扯間書寫功過是非。他們背負著黎民百姓的期盼,在曆史長河的“潮起潮落”中沉浮:當外敵如洶湧暗潮席卷而來,有人選擇以聯姻結盟換取喘息之機,在勢力交錯的版圖上艱難斡旋;有人則厲兵秣馬,憑借長城與戰船築起血肉屏障。對內,明君們推行商鞅般的變法革新,興修水利貫通南北,設立市集繁榮工商,讓炊煙在每座城池嫋嫋升起;昏君卻沉迷酒色,縱容權臣蠹蝕國本,將盛世圖景撕成亂世殘卷。這些或明或暗的抉擇,都在歲月深處烙下深深的印記,成為後人評說的千古命題。
而在春秋爭霸的烽火中,魯僖公之子——魯國第十九任國君魯文公姬興,如同史書裡一枚精致卻易碎的玉玨。當齊桓、晉文的霸業如日中天,他所執掌的魯國恰似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在強鄰環伺間該如何守護周公禮樂的薪火?這位國君的每一個決策,都在曆史的幕布上投下意味深長的影子,等待後世細細解讀。
魯文公姬興,生逢春秋亂世,那是個禮樂崩壞、諸侯紛爭的動蕩時代。當他甫一即位,便如一葉孤舟,被無情地拋入了列國博弈的驚濤駭浪之中。彼時的魯國,雖貴為周公旦後裔的封國,承周禮正統,享有“禮儀之邦”的美譽,宗廟中編鐘禮樂悠揚,祭祀時儀式莊嚴隆重,但在現實的殘酷競爭裡,卻因長期偏安一隅、武備鬆弛,國力日漸衰微,在列國博弈的棋局中屢處下風,隨時都有被大國吞並的危險。
麵對如此困局,魯文公深知,以魯國的實力正麵抗衡大國無異於以卵擊石,於是他選擇以外交為刃,在齊、晉兩大霸主之間小心周旋。他敏銳地洞察到晉國在中原崛起的勢頭,果斷向晉國示好。為了鞏固這份來之不易的盟約,他不惜將魯國宗室的千金遠嫁晉國貴族,通過聯姻的紐帶,期望借晉國的威勢抵禦齊國對魯國領土的覬覦。每當齊國的軍隊在邊境蠢蠢欲動,魯文公便修書晉國,言辭懇切地請求援助,而晉國出於製衡齊國的戰略考量,也會象征性地派出軍隊威懾,這才讓魯國一次次化險為夷。
命運的轉折出現在齊昭公去世之時,魯文公審時度勢,迅速調整策略。他暗中派出使者,攜帶大量金銀財寶與書信,聯絡齊國公子雍,支持其爭位。魯文公打的算盤是,一旦齊國陷入內亂,便無暇顧及魯國,魯國便能趁機休養生息。他在幕後運籌帷幄,密切關注齊國局勢的變化,甚至還安排魯國的謀士為公子雍出謀劃策。然而,這場博弈充滿了變數,最終公子雍未能成功上位,但魯文公敢於在大國博弈中主動出擊的勇氣,卻也展現出魯國在夾縫中求存的智慧。
在內政方麵,魯文公始終將周公“敬天保民”的遺訓奉為圭臬。他登上朝堂,便廣開言路,在宮殿門前設立“諫鼓”與“謗木”,鼓勵臣民直言進諫。朝堂之上,他禮賢下士,重用公孫敖、叔孫得臣等賢能之士,與他們徹夜長談,共同探討整頓朝綱之策。為了恢複因戰亂而凋敝的經濟,他將目光投向農桑。親自帶領大臣下鄉,視察農田,下令修繕被戰火損毀的水利設施。在泗水之畔,他組織百姓疏浚河道,修築堤壩,使得乾涸的農田重新得到灌溉;又頒布獎勵政策,鼓勵百姓開墾荒地,一時間,魯國境內荒地變良田,田野間處處是百姓辛勤勞作的身影。
魯文公更不忘強化魯國的文化正統地位,他耗費巨資,恢複祭祀周公的盛典。祭典之日,魯國都城曲阜張燈結彩,宗廟內香煙繚繞,鐘鼓齊鳴。魯文公身著華麗的祭祀禮服,率領群臣,嚴格按照古禮,獻上三牲祭品,行三跪九叩大禮。莊重肅穆的儀式吸引了列國使者前來觀禮,魯國作為周禮傳承者的地位在這場盛典中再次得到彰顯。
然而,表麵的平靜之下,暗流始終在湧動。公子遂野心勃勃,覬覦朝政大權。他暗中勾結黨羽,在魯文公病重之際,悍然發動宮廷政變,誅殺嫡子而立庶子。病榻上的魯文公得知消息,雖憤怒不已,卻也無力回天。他深知,此時的魯國朝堂,公子遂勢力龐大,若強行追究,隻會引發更大的內亂,讓魯國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出於對權臣的忌憚與對局勢的無奈妥協,他最終默許了這場違背禮製的政變。這一抉擇,如同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不僅動搖了魯國的宗法根基,更讓君權旁落的陰影從此長久地籠罩在魯國朝堂之上。
在曆史的長卷中,魯文公的一生恰似魯國命運的縮影。他如同一位在狂風暴雨中奮力掌舵的船長,既有恪守禮樂的執著,試圖以周禮為帆,引領魯國這艘大船在亂世中前行;又有向現實低頭的無奈,在實力懸殊的較量中,不得不做出妥協與退讓。他雖未能像齊桓公般九合諸侯,成就霸業,也無法如晉文公般一匡天下,名垂青史,卻以獨特的生存智慧,在春秋亂世的驚濤駭浪中,為魯國續存了一脈文明火種。當後世翻開《春秋》《左傳》泛黃的書頁,那些關於盟會、征伐與宮廷權謀的記載背後,始終跳動著一個末代守禮者的倔強與悲哀,訴說著一個古老國度在時代變遷中的掙紮與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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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此時此刻,隻見王嘉和他的師兄妹,在往常夫子老師左丘明丘明先生的傳授教導知識,同時他們在彼此間交流討論之後不久,他們便像往常一樣,協助老師左丘明丘明先生在書庫整理特定區域的竹簡卷帛書籍來。
而他們,在休息時分,相比於其他“長壽”的魯國國君而言,對於魯文公執政魯國這十八年的相對“短暫”的時光之中,對於他的政績,還有功與過的評價,無疑也成為了他們相互交流討論的重要話題之一。
“要說咱們這位先君,可真是讓人琢磨不透。”負責擦拭案頭青銅燈台的李師兄放下麻布,指腹還沾著些許銅綠,眉頭不自覺地蹙成個川字,“論守禮,他恢複周公祭典時,那套三獻之禮行得滴水不漏,連晉國來觀禮的大夫都私下說‘魯國禮樂,果然名不虛傳’;可論權變,當年暗中給齊國公子雍送金帛、派謀士,那股子不按常理出牌的狠勁,倒像是換了個人。”
王嘉剛將一卷沉甸甸的《魯史》竹簡插進木架,聞言轉過身來,袍角掃過滿地散落的編繩,帶起些微塵埃:“師兄這話在理。前幾日整理先君朝會的策論簡冊,見他在‘禮樂’篇裡寫‘禮樂不可廢,如車之有軸,軸毀則車覆’,墨跡力透竹背;轉頭又在‘邦策’卷裡批注‘邦國危難,當以存社稷為先,禮可權變’,這字裡行間的矛盾,可不就是咱們魯國當下的難處?想守著周公的規矩,又躲不過列國的刀光劍影。”
師妹趙婉正蹲在地上,用細毛刷輕輕拂去一卷《水利誌》竹簡上的浮塵,聞言仰起臉來,發間還沾著點細小的竹屑:“我倒覺得先君最難得的是那份‘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韌勁兒。去年整理泗水堤壩的工程簡時,見他親筆寫下‘泗水堤壩雖耗民力,十年後必見其功’,當時不少大夫上書反對,說不如把錢省下來給晉國納貢,他卻硬是拍板動工——後來汶水泛濫,果然是這堤壩攔住了洪水,救了曲阜以東三縣的百姓。可偏偏是這份執拗,到了公子遂政變時,卻變成了無可奈何的退讓,想想真是讓人歎惋。”
“退讓也是權衡啊。”一直蹲在角落翻檢舊檔的陳師兄忽然開口,他手中捧著幾枚魯文公晚年的詔書抄本,竹簡邊緣已被磨得發亮,“你們看這裡,‘若誅遂,季孫必反,三桓相攻,齊晉必乘虛而入,魯亡無日矣’,字都寫得發顫,他不是不怒,是不敢怒啊。那會兒先君已經咳得直不起腰,宮裡的太醫說‘恐難捱過冬至’,他哪敢再讓魯國動刀兵?”
而在一旁的曾申呢,正蹲在地上將幾卷散落的《盟會策》竹簡按年份理齊。他手指修長,分揀時動作格外輕柔,仿佛怕碰疼了那些沉睡的往事。幾枚錯亂的竹簡被他一一歸位,末了還不忘用細麻繩在末端鬆鬆捆住。起身時,他素色的袖口蹭過攤開的簡冊,沾了些青黑色的墨痕,倒像是給這沉靜的書庫添了點煙火氣。
曾申素來沉穩,論起性子,在一眾師兄弟裡最像左丘明先生,此刻卻望著手中的竹簡輕輕歎了口氣,那聲歎息輕得像落在水麵的羽毛:“諸位師兄師妹說的都各有道理,隻是我前日整理先君與列國的盟書抄本,見他給晉侯的國書裡,‘小弟’二字寫得恭恭敬敬,筆鋒都帶著幾分卑順,墨跡濃淡均勻,顯見得是反複斟酌過的;轉頭看給齊侯的回信,‘友邦’二字卻透著股不遠不近的疏離,筆鋒微微上揚,像是藏著點不肯低頭的倔強。那會兒就忽然覺得,先君活得像個踩在鋼絲上的舞者,腳下是萬丈深淵,手裡還得捧著周禮的玉璋,一步都錯不得。”
他掂了掂手中那卷沉甸甸的《扈地會盟記》,竹簡邊緣已被無數人翻得發亮:“就說文公十二年那次扈地會盟,晉侯以霸主身份號令諸侯,要魯國出兵助他伐秦。先君在朝堂上對著群臣說‘晉侯有命,不可不從’,可退朝後,我在史官的《起居注》裡見他批注‘國力僅夠支三月之糧,三百乘已是極限’。他何嘗不知道這是強弩之末?可還是咬著牙派了叔孫得臣帶三百乘戰車前往——不是甘願聽命於晉,是怕一句話答得不妥,轉頭齊國就會借著‘不敬霸主’的由頭,來搶汶陽那片膏腴之田。”
曾申頓了頓,指尖在簡上“公孫敖密語”的記載上輕輕點了點:“可他轉頭又在深夜召見公孫敖時說‘晉雖強,久必驕,驕則眾叛;齊雖橫,內有公子爭位之隙,不足懼也’,那眼神亮得很,心裡跟揣著麵明鏡似的。誰不想挺直腰杆做周公的後裔?可這亂世裡,腰杆挺得太直,容易折。”
他將最後一卷《盟會策》插進木架最高層,踮腳時衣擺掃過案上的銅爵,發出清脆的一響。指尖緩緩劃過簡上“魯文公十二年,會晉侯於扈”那行小字,聲音裡帶著幾分悵然:“他祭周公時行三跪九叩之禮,不是迂腐,是想借著周禮的名分,讓魯國在列國間還有幾分‘周公後裔’的體麵,不至於淪為任人拿捏的小國;他對齊國公子雍暗送金帛,也不是苟且偷生,是知道這體麵終究得靠國力撐著,沒了國,禮也就成了彆人的笑柄。說到底啊……”他抬眼望向眾人,目光落在每個人手中的竹簡上,“不過是想讓魯國在這亂世裡,既能抬頭見禮,對著宗廟的編鐘問心無愧;又能低頭活下來,讓曲阜的百姓還能有口安穩飯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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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出口,書庫裡靜了片刻,連窗外聒噪的蟬鳴都仿佛輕了些許,隻剩下竹簡偶爾碰撞的輕響。王嘉握著那卷《魯史》的手緊了緊,李師兄擦燈台的麻布停在半空,趙婉的毛刷也忘了繼續動作。眾人望著彼此手中的竹簡,忽然覺得那些冰冷的文字背後,藏著的是一位國君日複一日的煎熬:是清晨對著銅鏡整理朝服時的歎息,是深夜在油燈下批閱奏折時的皺眉,是麵對列國使者時的強顏歡笑,也是獨處時撫摸周公鼎彝的沉默。原來每一個字,都是用權衡與無奈寫就的。
書庫西北角的窗欞漏進一縷斜斜的日光,像根金線般落在攤開的竹簡上,將那些斑駁的朱筆批注映得愈發清晰。左丘明先生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青布袍上還沾著些書卷的潮氣,手中握著一卷墨跡未乾的《左傳》初稿,聞言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書卷般的沉靜:“治世看功績,亂世看存續。文公在位十八年,魯國既沒丟過一寸土地,也沒鬨過大規模的饑荒,這便是最大的功。至於那聲無奈的歎息……”他枯瘦的指尖輕輕點過簡上“公子遂弑嫡立庶”的記載,墨跡仿佛還帶著當年的溫度,“自有青史替他記著,記著他在禮與勢之間的掙紮,記著一個守禮者在亂世的不得已。”
眾人一時都沒說話,唯有窗外的蟬鳴一陣高過一陣,混著竹簡翻動的沙沙聲,在安靜的書庫裡交織成一片。那些沉睡在竹片上的文字,仿佛也在這聲響裡醒了過來,低聲訴說著千年前那位國君的掙紮——他曾站在祭天的高台上,對著朗朗乾坤行三跪九叩之禮;也曾在深夜的宮殿裡,對著邊境急報默然垂淚。這複雜的回響,就像書庫角落裡那尊老編鐘,輕輕一碰,便震顫出悠長而深沉的餘韻。
緊接著,在這之後不久…隻見王嘉和曾申以及其他師兄妹見老師左丘明前來,二話不說,連忙便紛紛走上前去,先是恭敬的拱手行禮,緊接著便請教相關事宜來。
“夫子,方才我們議論先君功過,總覺得隔著層薄霧看山,摸不透全貌。”王嘉上前一步,寬大的衣袖在拱手作揖時掃過案上堆疊的竹簡,帶起一陣經年累月沉澱的竹香,混著書庫特有的陳舊氣息漫開來。“就說先君默許公子遂立庶,雖說以退讓換來了一時安穩,可這宗法禮製好比堤壩,一旦破了口子,往後再想堵上怕是千難萬難——這究竟是權衡利弊的權宜之計,還是力不從心的無奈失算?”
曾申正將一卷剛理好的《周官》竹簡捆紮整齊,聞言直起身來,捧著簡冊蹙眉道:“弟子也有一事不明。先君既下旨重農桑,又耗巨資興禮樂,可前日整理曲阜戶籍簡冊時,見城外三成農戶連像樣的耒耜都湊不齊,春播時還要幾家合借一副農具。難道是政令到了地方便層層克扣,成了紙上空談?”
左丘明緩步走到寬大的書案前,將手中墨跡未乾的《左傳》初稿輕輕鋪開,日光透過雕花窗欞斜斜照進來,在他鬢邊的白發上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他指著簡上“文公六年,大搜於紅”的記載,蒼老的聲音沉穩如案頭那尊青銅鼎,帶著穿透時光的力量:“王嘉問的是禮製與權變的分寸,曾申憂的是政令落地的深淺,其實答案都藏在‘時’與‘勢’這兩個字裡。”
“夫子的意思是……”趙婉停了手中清理竹簡的毛刷,那雙總帶著幾分靈動的眼睛眨了眨,滿是求知的懇切。
“春秋無義戰,列國皆在水火中求存。”左丘明的指尖在竹簡上緩緩移動,仿佛在觸摸那些早已遠去的歲月,“文公立庶,是知‘勢’——彼時叔孫、季孫、孟孫三家手握魯國大半兵權,公子遂背後正是季孫氏撐腰,若強行廢立,便是朝堂喋血、刀兵相向,最終遭殃的還是田間耕作的百姓;他興農桑卻未能普惠,是受‘時’所限——魯國每年要向晉國繳納的貢品占去國庫三成,還要應付齊國不時的勒索,能擠出錢糧修泗水堤壩、開阡陌溝渠,已屬竭儘所能。”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圍攏過來的弟子們,“你們要記住,史書不是用來站在雲端評對錯的,是讓你們俯身看清:每個抉擇背後,都有當時的山河破碎與萬不得已。”
一直默不作聲的李師兄這時忍不住開口,語氣裡帶著幾分困惑:“那……我們皓首窮經讀這些史書,究竟該學些什麼?”
左丘明拿起案頭削好的竹筆,蘸了蘸鬆煙墨,在一片空白的竹簡上緩緩寫下“明時勢,守本心”六個字,筆鋒蒼勁有力,入木三分。“學他祭祀周公時,麵對列祖列宗牌位那份‘不敢忘周禮’的執著;學他深夜與大臣謀齊策時,既能低頭求和又不忘伺機反擊的清醒。”他放下筆,指著那六個字,“更要學他案頭那盞從不曾過早熄滅的燈——冬夜批閱奏折時,燈油燃儘了便再加一燈,哪怕咳嗽得直不起腰,也要把次日賑災的政令看了又看。那點光亮,是一個國君對社稷最後的擔當。”
眾弟子望著竹簡上那六個字,忽然覺得方才爭論不休的功過像是被溫水浸潤的棱角,漸漸褪去了尖銳,化作了史簡中一行行帶著體溫的墨跡。王嘉伸手輕輕撫過那些深刻的刻痕,指尖仿佛能觸到千年前那個在朝堂與田間奔波的身影——他或許在祭典上莊嚴肅穆如古柏,或許在邊境急報前眉頭緊鎖如深壑,卻始終未曾放下肩頭那副名為“魯國”的重擔。心中的迷霧豁然散開,書庫中隻餘下竹簡翻動的輕響,與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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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了後來,一切便恢複正常。
而王嘉呢,他也著手去尋找《左氏春秋》中記載著關於魯文公第十八年的竹簡草稿。
之後,他又通過自己閱讀白話文的記憶,使用頭腦風暴與情景再現法,進入這魯文公第十八年的世界,進行遊曆。
關於所負責區域的竹簡與書籍的整理工作,他也像往常一樣,把他們先放到了一邊,之後再做。
不多時,伴隨著時間與空間的變化與交織。
他的思緒,很快便來到了魯文公第十八年的世界。
說來也巧,就在這魯文公執政第十八個年頭,同時也是執政最後一年的時候,和他執政的其他年份一樣,也都發生了許許多多耐人尋味且值得人深思的事情。
十八年春,周曆二月丁醜,料峭的寒風仍卷著曲阜城頭的殘雪,魯文公姬興在宮中的台下溘然長逝。那座他曾無數次憑欄遠眺的高台,此刻隻剩下空蕩蕩的朱漆欄杆,欄杆上還留著他昨日扶過的餘溫。宮人發現時,案上的《周官》竹簡攤開在“塚宰”篇,旁邊的青銅酒樽裡,殘酒已結了層薄冰——這位守禮半生的國君,終究沒能熬過這個多雪的冬天,十八年的執政生涯,如同一卷尚未寫完的竹簡,戛然停在了最凜冽的時節。
同年,西陲的秦康公罃也與世長辭。這位曾率秦軍東進中原、與晉爭霸的君主,其一生恰似關中平原的落日,既有過“送我者,皆自涯而返”的豪情,也難逃“崤之戰”後的頹勢,最終隨著渭水的濤聲歸於沉寂,隻留下“秦晉之好”與“秦晉交惡”的複雜糾葛,供列國史官筆下評說。
夏五月戊戌,齊魯邊境的麥浪正翻滾著金浪,齊國都城臨淄卻傳來驚天變故——國人暴動,殺死了國君商人。這位以嚴苛著稱的齊君,曾因強征民力修築宮殿引得怨聲載道,如今血濺宮廷的消息傳來,曲阜城內的大夫們深夜聚議,燭火映著一張張凝重的臉:齊國的內亂,是魯國喘息的契機,還是新一輪動蕩的開端?誰也說不準。
六月癸酉,曲阜城外的汶水河畔,送葬的隊伍綿延數裡。魯文公的靈柩披著玄色絲帛,在《周禮》規定的哀樂中緩緩送入預先修築的墓陵。送葬的百姓裡,有曾受惠於泗水堤壩的農夫,有在祭典上見過他莊重身影的樂師,此刻都沉默地垂首——他們或許說不清國君的功過,卻記得這十八年裡,曲阜的炊煙從未斷過,邊境的戰火也鮮少燒到城門下。
秋高氣爽時,魯國的使者隊伍踏上了前往齊國的路。公子遂與叔孫得臣並轡而行,車中載著給新君的賀禮,也藏著魯國對東鄰局勢的試探。經過汶陽之田時,兩人勒馬遠眺——這片曾被齊國奪走又歸還的土地,如今在秋陽下泛著豐收的光澤,他們都明白,此行不僅是通好,更是要守住這份來之不易的安穩。
冬十月,寒風卷著枯葉掠過魯國宮殿,太子惡的死訊如一聲悶雷炸響。這位本應繼承大統的嫡子,最終沒能熬過宮廷的暗流,他的死像一把鋒利的刀,徹底斬斷了文公苦心維係的宗法脈絡。消息傳出,曲阜的學子們在泮宮前扼腕歎息,竹簡上“嫡長子繼承”的古訓,此刻讀來隻剩刺骨的寒意。
同月,夫人薑氏身著素衣,登上了返回齊國的馬車。車轍碾過曲阜的青石板路,發出沉悶的聲響。這位來自齊國的夫人,曾是兩國聯姻的紐帶,如今卻成了宮廷變故的旁觀者,車窗外掠過的魯國城牆,在她眼中漸漸模糊——從此,故鄉是齊國,他鄉也是齊國,唯有這十八年的魯國歲月,成了夾在記憶裡的殘簡。
季孫行父緊接著也踏上了赴齊之路。這位年輕的大夫麵色凝重,行囊裡裝著魯國對新君的承諾,也藏著對未來的隱憂。車輪滾滾,穿過凜冽的北風,他知道,此刻的每一步,都牽動著魯國在列國棋局中的位置。
而南方的莒國,也在這多事之秋傳來消息:國人殺死了國君庶其。這位以殘暴聞名的莒君,其結局與齊君商人如出一轍。消息傳到曲阜書庫時,左丘明先生正提筆記錄這一年的大事,筆尖懸在竹簡上空良久,最終落下八個字:“亂久必治,治久必亂”,墨跡在冬日的寒氣裡,慢慢暈染開來。
這一年,列國的命運如走馬燈般輪轉,每一則簡訊背後,都是城池的興衰、百姓的悲歡,最終都化作《春秋》裡的寥寥數語,在歲月的長河裡,等待著後人解讀其中的沉重與無奈。
話說回來,就在魯文公十八年,同時也是周王室周匡王四年,早春時節,料峭的寒意尚未褪儘,齊國都城臨淄的宮殿裡,齊懿公下達了出兵伐魯的日期。然而詔令剛發,他便突然病倒在床,麵色蠟黃如枯槁,太醫診脈後搖頭歎息:“君上脈象紊亂,恐難挨過今秋。”
消息傳到曲阜,魯文公聞訊,心中五味雜陳。他深知齊懿公素來驕橫,若其出兵,魯國邊境必遭塗炭,當下便命人占卜,禱祝道:“願齊侯不及秋日便亡,以解魯國之危。”大夫惠伯奉命將禱詞告於龜甲,卜官楚丘執刀刻紋,灼燒後的龜甲裂紋卻顯露出詭異的紋路。他凝視良久,麵色凝重地說:“齊懿公確活不到秋日,但並非死於疾病。隻是我君也將聽不到他的死訊了——致告龜甲的人,恐有禍患降臨。”話音未落,殿內燭火忽明忽暗,眾人皆覺脊背發涼。果不其然,二月丁醜這日,魯文公在宮中猝然離世,終究沒能等到齊懿公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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