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輪回？我輪回什麼？”
我被劉三刀那句沒頭沒腦的“你在輪回”砸得頭暈，掌心還殘留著他扒拉我眼皮時的力道。
劉三刀盯著我的掌心：“你看這掌紋。”
他用指甲戳著我掌心的“離卦紋”。
“常人掌紋三垣五宮，你這離宮位卻多出三道螺旋紋，像極了《雲笈七簽》裡說的‘胎光輪轉紋’。”
說著他突然抬頭看向袁英，“你用替劫術改了他的八字，卻沒算到轉輪魄殘片早順著地脈鑽進他的胎光魂？”
袁英的睫毛猛地顫動，手中的八卦鏡“當啷”落地。
“胎光魂主壽數，若殘片未除，他每呼吸一次，魂魄就會在陰陽縫裡打個轉……”
“打個轉？”
劉三刀冷笑一聲，從懷裡掏出本油皮封麵的《太微仙君功過格》：“道藏裡說‘三魂循環，七魄流轉’，他現在胎光魂沾了轉輪魄的陰穢，等於在生死簿上開了個‘輪回小孔’。”
“你看他眼白裡的血絲，是不是呈‘卍’字排列？那是幽精魂被陰穢侵蝕的征兆！”
我慌忙湊近銅鏡，果然看見眼白深處浮著極細的血色紋路，像有人用針尖在瞳孔周圍繡了圈咒符。
袁英突然咳嗽起來。
“劉大哥，你直說吧，我是不是……”
我喉間發緊，想起在井底看見的胎魂罐內壁，刻著我和秀秀的生辰八字：“是不是變成半仙說的‘雙生陰命人’，魂魄要永遠困在紙紮裡？”
劉三刀剛要開口，袁英突然重重咳嗽。
“有些事知道得太清楚，反而是種折磨。”
她盯著神龕上的祖師爺像，目不斜視。
“折磨？”
劉三刀猛地站起身：“他現在掌心的紙紋時隱時現，分明是魂魄在‘人紙兩界’反複橫跳！道家裡說‘一魂墮，萬劫生’，若胎光魂徹底紙化，他就會變成活死人，永遠困在替命局的輪回裡！”
袁英的臉色驟變，抓起神龕上的桃木劍就要砸向銅鏡：“你以為我不想說？可轉輪魄的陰債……”
“夠了！”
我大吼一聲：“你們現在哦能不能說點我聽得懂的東西？”
我扯過劉三刀手中的《太微仙君功過格》，翻到“輪回”篇。
“道家裡說的輪回，不是佛教的因果報應，是‘氣聚為生，氣散為死，死而複生，生而複死’的自然之道，對不對？”
劉三刀愣住了，袁英也停下動作，怔怔的看著我。
我繼續道：“《太平經》裡說‘三魂七魄，歸於天地，靜身存神，與道合真’，我現在的胎光魂沾了陰穢，是不是就像茶壺裡進了泥沙，雖能倒水，卻總有殘渣？”
“沒錯！”
劉三刀一拍大腿：“你這胎光魂帶著轉輪魄的‘替命殘印’，每次輪回轉世，殘印就會附著在新的肉身，形成‘胎魂相續’。”
“剛才我看你眼白的‘卍’字紋，正是《靈寶畢法》裡說的‘輪回印’，意味著你的魂魄已經有了‘累世相’。”
袁英突然按住我的手腕，八卦鏡裂痕處滲出微光。
“但還有救，道藏裡說‘欲破輪回，先明承負’，前人造孽，後人承負，你的承受了轉輪魄的反噬，隻要能斬斷這累世的承負……”
“斬不斷的！”
劉三刀打斷她，從門口摘下銅風鈴，鈴聲清越，卻帶著刺骨寒意。
“剛才我關門時，聽見風鈴響了十三聲——十三是幽冥數，說明你的魂魄已經被陰司簿記在冊，看見你掌心的‘債’字紋了嗎？那是轉輪魄留下的‘承負印’，除非……”
他突然看向袁英，目光如刀：“除非有人替他受了這十世輪回的陰債，否則他，還有所有他身邊的人都會被牽連，永遠都是替命局的活靶子。”
袁英的後背重重撞在神龕上，祖師爺神像手中的桃木劍突然“當啷”落地。
劍穗上的紙灰散儘。
我望著劍穗飄落的方向，突然想起在亂葬崗看見的場景。
半仙的無字碑下，記雲菲的胎魂抱著紙紮嬰兒，眼窩處的黑洞正對著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