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型瞬間大亂。
而混亂,就意味著更快的死亡。
不良人開始了無情的收割。
史朝清被三名不良人圍攻,他左支右絀,身上很快便添了數道傷口。他知道今日必死,不由得悲憤交加,仰天長嘯:“你們到底是誰?!我史家與你們何怨何仇!”
一個不良人,在與他錯身而過的瞬間,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語調,低聲說了一句:
“奉天,討逆。”
奉天討逆!
史朝清渾身一震,如遭雷擊!
他瞬間明白了!
是長安!是那個新登基的小皇帝!
他們不是刺客,他們是……朝廷的鷹犬!
深入骨髓的寒意和絕望,將他徹底淹沒。
原來,他們自以為是的算計,在那位新君的眼中,不過是一個笑話。
人家,連辯解的機會都懶得給他們,直接派出了屠刀!
“噗嗤!”
在他失神的瞬間,一把橫刀,洞穿了他的胸膛。
屠殺,在繼續。
無論是躲在密室裡的史家老太,還是藏在柴房裡的雜役,亦或是那些被當做禮品一樣送來送往的美貌姬妾……
一個,都跑不掉。
不良人的手中,有名單,有府邸的詳細地圖。
這份地圖,甚至比史家人自己畫的還要精準。
每一個暗道,每一個夾層,都標注得清清楚楚。
這是不良人數十年滲透的結果。
這張網,早已織好。
隻等陛下一聲令下,便可收網。
一個不良人走到後花園的池塘邊,看著平靜的水麵,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油紙包,打開,將裡麵白色的粉末,儘數撒入池塘中。
很快,水麵上便翻起了一陣陣白沫,一條條肥碩的錦鯉,翻著白肚皮,浮了上來。
就連池塘裡的魚,都不能活。
……
一夜之間。
幽州城,血流成河。
安、史兩大家族,盤踞範陽數十年,根深蒂固,權勢熏天。
然而,就在這短短的一個夜晚。
從兩府之內,到城中各處與他們有血緣關係的旁支、遠親。
一千三百五十四人。
上至八十歲的老翁,下至尚在繈褓的嬰孩。
無一幸免。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黑暗,照進這座死寂的城池時,濃鬱得化不開的血腥味,隨著寒風,傳遍了幽州的每一個角落。
住在兩座府邸附近的居民,瑟瑟發抖地打開一條門縫。
他們看到,安府和史府門前那兩條長長的街道,被血水染成了暗紅色,在清晨的微光下,甚至還冒著絲詭異的熱氣。
血水混著融化的雪水,在街邊的溝渠裡,緩緩流淌。
幾個膽子大的,壯著膽子湊近了些。
透過那被踹得稀爛的大門,他們看到了永生難忘的恐怖景象。
庭院裡,屍體堆積如山。
男女老少,衣著華貴的,身份低賤的,全都混雜在一起,以各種扭曲的姿勢,倒在血泊之中。
他們的眼睛,大多都還睜著,裡麵凝固著生前最後的驚恐、不信和絕望。
一個昨夜還去安府送菜的菜販,當場就嚇得癱倒在地,屁滾尿流,竟是直接被嚇瘋了。
“報……報官啊!”
不知是誰,用顫抖的聲音喊了一句。
但,沒人敢動。
官府?
幽州城的官府,早就姓安了。
這分明是一場有預謀的,斬草除根式的屠殺!
能在一夜之間,將安史兩家連根拔起,連府裡的狗都殺得乾乾淨淨……
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又是何等狠絕的手段?!
所有人的腦海中,都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一個名字。
那個剛剛在長安登基,以鐵血手腕震懾了滿朝文武的新皇帝。
李璘!
恐懼,如同瘟疫,在幽州城中瘋狂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