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環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她預想過無數種開場,或溫言撫慰,或疾言厲色,甚至是被粗暴地占有。
唯獨沒有想過,是這種徹底的,無視。
這比任何羞辱,都更讓她感到難堪和恐懼。
她咬了咬下唇,強壓下心頭的慌亂,款款上前,盈盈拜倒在地。
“罪妾……楊氏,參見陛下。”
她的聲音,帶著刻意壓抑的顫抖,聽起來楚楚可憐。
李璘端起桌上的茶盞,用杯蓋輕輕撇去浮沫,甚至沒有低頭看她一眼。
“罪妾?”
他終於開口,聲音平淡得像是結了冰的湖麵,“你何罪之有?”
楊玉環伏在地上,額頭貼著冰涼的蘇方木地板,低聲道:“罪妾身為楊國忠黨羽,身為前朝妖妃,禍國殃民,罪該萬死。”
她將姿態放到了最低,將所有罪名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這是她想好的策略,以退為進。
然而,李璘卻發出一聲極輕的嗤笑。
“妖妃?禍國殃民?”
他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才將視線重新投向伏在地上的那道曼妙身影,“你也配?”
“一個隻會在男人身下婉轉承歡的玩物,也敢自稱禍國?”
“你也配?”
冰冷的話語,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紮進楊玉環的心裡。
她的身體僵住了。
羞辱,難堪,憤怒……
種種情緒在她心頭翻湧,但最終,都被徹骨的寒意所取代。
她緩緩抬起頭,那張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俏臉上,已經血色儘褪。
她看到了李璘眼中的神色。
那不是鄙夷,也不是厭惡。
那是一種純粹的,居高臨下的漠然。
在看一隻螻蟻,掙紮求生,卻連讓他多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朕,不喜歡彆人跟朕耍心眼。”
李璘放下茶盞,身體微微前傾,無形的壓力瞬間籠罩了楊玉環,“尤其是,你這種自作聰明的女人。”
他伸出手,捏住了楊玉環光潔的下巴,指尖的冰冷讓她渾身一顫。
“你以為,你這副皮囊,對朕很有用?”
“你以為,靠著取悅男人,就能讓你繼續安穩地待在這金絲籠裡?”
“罪妾……罪妾不敢……”
楊玉環的聲音破碎,淚水終於無法抑製地奪眶而出。
這一次,不是偽裝,是發自內心的恐懼。
她所有的依仗,所有的算計,在這個男人麵前,都成了一個笑話。
“不敢?”
李璘冷笑一聲,鬆開了手,碰了什麼肮臟的東西一樣,用一方絲帕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指。
“朕給你一個機會。”
“一個,活命的機會。”
他重新靠回椅背,好整以暇地看著癱軟在地的楊玉環,像是貓在玩弄爪下的老鼠。
“明日,太上皇會在甘露殿宴請宗室。”
“朕要你,穿著你最漂亮的衣裳,跳一曲《霓裳羽衣舞》。”
“為太上皇,助助興。”
“太上皇不是讓朕為他辦萬國壽宴嗎?朕就給他辦一場轟轟烈烈的萬國壽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