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雙的眼睛看向一個地方,難民們自然也就跟著看了過去、
被眾多目光注視,張顯的心臟有些不爭氣的加快了跳速。
以前他也不是沒去過人多的地方,幾千上萬人的活動會場他也經曆過幾次,但那時,他可不是被聚焦的中心。
而現在,是了。
小跑的步伐慢了下來,他在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
‘都是蘿卜白菜,都是蘿卜白菜!’
等臨近了,他將自己的目光儘量凝神。
“顯哥!”....
幾聲小夥的呼喊剛響起就被人給拉了下。
“叫莊主!”
夏侯蘭吩咐著一個又一個自己村裡的小夥伴。
雖然很多少年不甚理解,但他們還是聽從了夏侯蘭的吩咐,一個個的口稱‘莊主’了起來。
直到此時,一眾難民才明白眼前那個看上去很是溫和的男子就是他們以後的主家。
有些靈泛的人也跟著小夥們叫起了莊主。
場麵一時亂糟糟。
張顯倒也不急,給他一些緩衝的時間也還可以。
等到曬穀場靜了,他雙手虛按了按對著一眾望著他的難民道:“好了,都停了罷,昨日領你們來的人想必都與爾等說了,某家有一塊荒地現下正需要勞力開墾,你們呢因為天災人禍流離,眼下也無去處,所以某便讓人去尋了你們。”
“某這,不似豪門大族那般苛刻,所以某也給你們兩個選擇。”
“一個,隻做勞力,每日三十錢,不包吃住,日結現錢,但某醜話也在前頭,若是做工偷奸耍滑,那工錢便彆想了,有多遠滾多遠,彆臟了某家的手。”
“二一個,某雇傭爾等為佃戶,某的田地交由爾等墾耕,每年田地產出你們需交由某七成,但糧種農械田稅由某家出,至於今年,在田地作物未產出前爾等也皆吃某家的。”(東漢佃租主流是五成,但需自備糧種,農械,以及田稅。)
張顯說完,難民們連想都沒曾想都選擇了第二種。
至於說第一種乾活拿錢,沒有人去想過,錢拿到手裡用不用的出去也是一個需要考慮的問題。
都經曆過這麼一段生不如死的流離生活了,現在的他們隻想安定下來,佃農就佃農吧,賣身就賣身吧。
難民們拖家帶口的,如果不是很多大戶不要老人小孩,他們早就將自己給賣了。
眼看著場麵又要騷亂,張顯大喊道:“蘭弟雲弟!帶兄弟們讓他們排好隊伍,一個一個的過來簽契書!”
“諾!”
“弟兄們,維持秩序!讓他們排好隊!”
夏侯蘭當即應下,繼而指揮起了小山村的少年們。
趙雲也是有樣學樣,帶著些人開始組織起難民排隊。
很快,曬穀場上的幾十戶難民就以家庭為單位排好了隊伍。
張顯也找了塊木樁當桌子。
第一戶難民在夏侯蘭的引領下來到了他的近前。
成年男女外加雙老無幼童。
“名字。”
握著從村老家借的筆墨,他鋪開了一張葛布契書。
“莊主當麵,小的周牛,內人王香,父老周馬,趙花。”
難民漢子很是謹小慎微,說話的聲音都是微顫著的。
張顯麻利的書寫著,寫完名字後又在主家那方寫上自己的姓名,標注好年月。
“這個地方按下指印。”
他拿了盆染料放在樹樁旁,農家能有多少識字的根本就不用想,所以簽名是簽不了了,乾脆就按指印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