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心中絕望更甚之時——
異變再生!
他左手拇指上那枚剛剛還狂暴肆虐、散發著妖異紅光的“噬玉”扳指,在沈默掌心這幾顆灰白碎石暴露在空氣中的瞬間,如同被無形的烙鐵狠狠燙了一下!
嗡!!!
扳指發出一聲短促而尖銳的哀鳴!表麵的暗紅汙光如同受到驚嚇般猛地向內收縮!那道粗壯的血絲紋路也瞬間扭曲、黯淡下去!一股強烈的、混合著厭惡、忌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情緒,透過扳指清晰地傳遞過來!
它怕這些碎石!這些看似毫無力量的“鎮玉餘燼”!
與此同時,沈默左臂深處那狂暴奔湧的異化洪流,在接觸到這幾顆碎石散發出的、極其微弱卻異常純淨的冰涼氣息時,竟也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凝滯!皮膚下那些瘋狂蔓延的暗紅血絲和金屬灰線,如同遇到了克星,本能地向後收縮了一絲!
雖然隻是極其短暫的一瞬,雖然對那滔天的異化洪流而言如同杯水車薪,但這微不足道的發現,卻如同黑暗中迸射的一點火星,瞬間點燃了沈默心中那早已熄滅的求生之火!
這些碎石……能壓製“噬玉”!哪怕隻有一絲!哪怕隻是暫時!
他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不顧一切地用右手,將掌心中那幾顆灰白冰涼的碎石,狠狠按在了自己左胸心臟上方——那片剛剛被金屬異化網絡覆蓋、冰冷刺骨的皮膚之上!
嗤——!
如同燒紅的鐵塊按進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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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極致冰冷和淨化灼痛的劇痛,瞬間從左胸傳來!沈默痛得眼前一黑,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
但效果立竿見影!
那些覆蓋在左胸皮膚表麵、剛剛蔓延過來的暗紅血絲和金屬灰線,在接觸到碎石冰涼氣息的瞬間,如同被強酸腐蝕般,發出無聲的尖叫沈默能感覺到),瞬間變得黯淡、枯萎,如同被抽乾了生機的藤蔓!左胸那沉重的、如同鐵壁壓迫心臟的感覺,也驟然減輕了一絲!一股微弱的暖意,艱難地從心臟深處重新滋生出來!
有效!
沈默眼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他強忍著劇痛,用右手死死按住那幾顆緊貼皮膚的碎石!那冰涼的觸感此刻成了最珍貴的甘泉!
左手拇指上的“噬玉”扳指,在碎石氣息的壓製下,陷入了短暫的沉寂。表麵的暗紅汙光收斂到了極致,那道血絲紋路也黯淡下去,如同蟄伏的毒蛇,傳遞出一種被暫時壓製的、冰冷而暴戾的憤怒意誌。
身體的劇痛和虛弱感依舊如同附骨之蛆。左臂和左胸的異化雖然被碎石暫時壓製了蔓延的速度,但那種冰冷沉重的金屬感依舊存在,如同套上了一副無法卸下的枷鎖。但他獲得了喘息之機!獲得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反抗的力量!
他喘息著,靠在冰冷的、布滿鐵鏽的牆壁上。右手依舊死死按著胸口的碎石,目光掃過地上那把黝黑沉重的軍用鐵鍬,那把猙獰的鐵鉗,那堅韌的繩索,還有懷中那個裂開、已經變成空殼的青銅匣。
“地脈之眼…鎮器司鑰…阻斷源頭…”
那殘存的意念碎片如同警鐘,在腦海中反複回蕩。
逃?逃到哪裡去?這枚“噬玉”已經與他共生,那些“鎮玉餘燼”終會耗儘。邪氣源頭一旦徹底爆發,這方天地都將淪為地獄。
唯一的生路,或許就在腳下!在這片鋼鐵墳場的最深處!
一股被逼到絕境後、混合著瘋狂與決絕的狠戾,在沈默眼中燃燒起來。他不再是待宰的羔羊,他是被詛咒的“飼器”,但也可能是唯一握著鑰匙哪怕是殘破的)的人!
他掙紮著,用儘剛剛恢複的一絲力氣,將剩下的幾顆灰白碎石小心地塞進貼身的口袋那冰涼的觸感如同護身符)。然後,右手抓起了那把沉重鋒利的軍用鐵鍬。冰冷的金屬鍬柄入手,帶來一種奇異的、屬於力量的踏實感。他將那捆堅韌的尼龍繩斜挎在肩上。最後,看了一眼那個裂開的青銅空匣,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它塞進了破舊的包袱裡——或許還有用。
做完這一切,他扶著冰冷的牆壁,極其艱難地站了起來。左半邊身體沉重、冰冷、麻木,每一次移動都伴隨著筋絡被強行拉扯的劇痛,但右半邊身體在清水的滋養和碎石壓製下,恢複了一絲力氣。他拖著這條半人半鐵的殘軀,目光如同受傷的孤狼,掃視著這片巨大的、死寂的鋼鐵廢墟。
“地脈之眼”在哪裡?那意念碎片隻給出了名字,沒有方位。
就在這時,他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不遠處一堵巨大的、鏽跡斑斑的廠房承重牆。在靠近牆根的位置,一塊半埋在地麵鐵鏽和混凝土碎塊中的、不起眼的金屬銘牌,似乎……有些異常?
那塊銘牌約巴掌大小,同樣是鏽跡斑斑,但材質似乎比周圍的廢鐵更耐腐蝕,依稀還能辨認出一些模糊的蝕刻線條。
沈默心中一動,拖著沉重的身體挪了過去。他用鐵鍬費力地撥開覆蓋的鏽渣和塵土。
銘牌顯露出來。上麵蝕刻的並非文字,而是一個極其複雜的、由無數同心圓和扭曲線條構成的符號!符號中心,是一個凹陷的、如同豎瞳般的圖案!而在符號下方,蝕刻著幾個模糊不清、但沈默瞬間“認出”的小字——“鎮器司·叁”。
鎮器司!
這個名稱如同閃電,瞬間與意念碎片中的“鎮器司鑰”對應起來!
符號!豎瞳!這就是指向“地脈之眼”的標記!
沈默的心臟狂跳起來!他沿著這堵巨大的承重牆,用鐵鍬瘋狂地清理著牆根的鏽渣和垃圾。果然!在相隔十幾米的地方,又發現了一塊幾乎一模一樣的、蝕刻著同樣符號的銘牌!
方向!它在指引方向!
沈默眼中爆發出強烈的光芒。他不再猶豫,拖著沉重如鐵的左腿,沿著這兩塊銘牌連線的方向,一步一步,踉蹌而堅定地朝著廠房更深處、那片被巨大陰影和更濃鬱死寂籠罩的區域走去。
廢棄工廠如同巨大的迷宮,巨大的行車軌道在半空中鏽死,垂下的鋼索如同巨蟒的屍體。倒塌的機器殘骸形成怪異的障礙。空氣裡彌漫的鐵鏽味和腐朽氣息越來越濃,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壓抑感。
沈默循著偶爾在牆角、在巨大機器基座旁發現的、蝕刻著同樣豎瞳符號的鏽蝕銘牌,艱難地前行。身體的負擔越來越重,胸口的碎石散發出的冰涼氣息越來越微弱,左半邊身體的冰冷麻木和沉重感如同不斷收緊的鐵箍。扳指在碎石壓製下沉寂著,但那股冰冷的、充滿毀滅欲的意誌,如同潛伏在深淵的巨獸,隨時可能再次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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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繞過一座如同小山般堆積的廢棄鍋爐後,他來到了廠區最深處。
眼前,是一個巨大的、向下凹陷的深坑。坑壁由巨大的、鏽蝕嚴重的鋼板鉚接而成,如同一個鋼鐵巨碗被強行按進了大地。坑口直徑超過三十米,深不見底,隻有一片化不開的、仿佛能吞噬光線的濃稠黑暗,從坑底彌漫上來。
坑口邊緣,散落著幾盞早已破碎、鏽死的巨大探照燈殘骸。幾台巨大的、鏽跡斑斑的卷揚機和升降機軌道,如同巨獸的骸骨,歪斜地矗立在坑邊,鋼索斷裂垂落,沒入下方的黑暗。
濃烈的鐵鏽味在這裡達到了頂峰,但其中還混雜著一股極其微弱、卻讓沈默瞬間頭皮炸開、靈魂都為之顫栗的氣息——祠堂裡那股熟悉的、帶著腐朽甜腥和硫磺味的邪氣!雖然極其稀薄,卻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在坑口彌漫的黑暗之中!
就是這裡!地脈之眼!
坑口邊緣,最後一塊蝕刻著豎瞳符號的銘牌,正對著那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
沈默站在巨大的坑口邊緣,如同站在地獄的入口。冰冷的、帶著硫磺和腐朽氣息的陰風從深淵底部盤旋而上,吹動他破爛的衣衫,帶來刺骨的寒意。
他低頭看向深不見底的黑暗,又看了看手中那把沉重的鐵鍬,肩上的繩索,還有懷中那幾顆所剩無幾、散發著微弱冰涼氣息的“鎮玉餘燼”。
噬玉的冰冷意誌在碎石壓製下蟄伏,但左半邊身體那沉重的金屬異化感,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下去?下麵是比祠堂更加恐怖的邪氣源頭?是連“鎮玉”都隻能勉強封堵的地獄入口?
不下去?等胸口的碎石耗儘,噬玉徹底反噬,或者等這地脈之眼邪氣爆發,一樣是死路一條!
沒有選擇。
沈默深吸一口那帶著濃烈鐵鏽和硫磺腐朽味的冰冷空氣。那氣息如同毒藥,灼燒著肺部,卻讓他在劇痛中保持著最後的清醒。
他不再猶豫。將繩索的一端牢牢係在坑邊一台鏽死但異常粗壯的卷揚機基座上,另一端緊緊捆在自己腰間。右手緊握沉重的鐵鍬,將其當作探路的拐杖和可能的武器。左手……那條沉重、冰冷、半異化的手臂,則下意識地護在胸前,感受著口袋中那幾顆碎石最後一點微弱的冰涼。
他最後看了一眼頭頂那片被工廠巨大鋼鐵骨架切割得支離破碎的、灰蒙蒙的天空。然後,轉過身,麵向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淵。
他拖著沉重如鐵的左腿,右臂支撐著鐵鍬,一步,一步,踏上了那鏽跡斑斑、向下傾斜的坑壁鋼板。
嘎吱——!
鏽蝕的鋼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的身影,如同投入墨汁的一粒微塵,緩緩沉入了那名為“地脈之眼”的、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冰冷的陰風卷起鐵鏽的塵埃,嗚咽著,如同遠古邪魔的低語,將他的腳步聲徹底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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