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報聲在冰冷的實驗室裡淒厲地回蕩,如同瀕死巨獸最後的哀嚎,瘋狂撞擊著沈默的耳膜。主屏幕上,代表胎兒心率的數字如同脫韁野馬,衝破200大關,還在向上狂飆!那扭曲成猙獰鋸齒狀的心跳波形線,每一道尖峰都像利刃捅進沈默的雙眼!他最後的理智徹底崩斷,世界在視網膜上碎裂成猩紅的噪點。
“晚晚——!!!”
一聲非人的嘶吼撕裂了死寂的空氣。沈默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瀕臨絕境的凶獸,身體爆發出超越極限的力量,朝著厚重的合金大門猛撞過去!肩膀與冰冷的金屬轟然相撞的劇痛被他完全忽略,門禁係統在他最高權限的虹膜掃描下倉促滑開一條縫隙,他整個人便如同離弦的血箭,帶著席卷一切的絕望風暴,狠狠紮進外麵冰冷空曠的回廊!
家!他腦子裡隻剩下這個燃燒的坐標!晚晚!孩子!
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楚,肺部火燒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著滾燙的沙礫。他沿著地下回廊發足狂奔,冰冷刺骨的穿堂風刮在臉上如同刀割,卻絲毫無法冷卻他靈魂深處那焚天的恐懼和足以將血液凍結的寒意。電梯!該死的電梯在哪裡?!
就在他衝出核心區安全閘門,前方電梯井幽深的入口在慘白燈光下顯現的刹那——
“咻——!!!”
一聲尖銳到足以刺穿靈魂的厲嘯,如同地獄惡鬼的獰笑,毫無征兆地從他身後、那剛剛脫離的實驗室方向破空追來!
沈默的瞳孔驟然縮成針尖!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毛骨悚然的致命警兆如同高壓電流瞬間貫穿全身!他甚至來不及回頭,眼角餘光隻捕捉到一道純粹到令人窒息的、仿佛凝聚了世間所有邪惡與貪婪的赤紅鋒芒!
它太快了!超越了物理的極限!如同一柄由無儘惡念淬煉而成的詛咒之矛,撕裂空氣,拖曳著焚燒靈魂的尾焰,帶著毀滅一切的暴戾意誌,直刺他的背心!不!它的目標,根本不是他沈默!那赤芒的核心,那貪婪意念鎖死的終極獵物,是遠在城市另一端,那個心跳狂飆到瀕臨崩潰邊緣的、他未出世的孩子!
赤芒所指,正是他狂奔的方向!它要穿透他,焚毀他,隻為更快地抵達那個毫無防備的、脆弱的生命源頭!
“滾開!!!”
沈默目眥欲裂,喉嚨裡爆發出困獸瀕死的咆哮!求生的本能和守護至親的瘋狂意誌在千分之一秒內燃燒到極致!他猛地擰身,身體在高速前衝中強行違背慣性,以一個近乎扭曲的姿勢側旋!同時,右手灌注了全身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憤怒、所有的絕望,如同揮動一柄無形的開山巨斧,朝著那道撕裂空間的赤紅鋒芒,不顧一切地狠狠砸去!
拳鋒撕裂空氣,發出沉悶的爆鳴!
“噗嗤——!”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種令人牙酸的、仿佛滾燙烙鐵烙入朽木的悶響!時間在那一刹那被無限拉長、凝固!
沈默的拳頭,精準無比地、狠狠地撞入了那道凝練如實質的赤紅光芒核心!
預想中的劇痛並未立刻傳來。接觸的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寒刺骨又帶著焚魂灼魄般貪婪的詭異能量,如同億萬根淬毒的冰針,順著他的拳骨、手臂的經脈,瘋狂地、蠻橫地逆衝而上!
“呃啊——!!!”
沈默發出一聲淒厲到變調的慘嚎!整條右臂仿佛被投入了煉鋼爐和液氮池的夾縫中,極致的冰冷與極致的灼痛瘋狂交織、撕扯!臂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皮膚下的血管瞬間賁張凸起,呈現出一種妖異的、如同玉石內部蔓延開來的暗紅色紋路!那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貪婪地吮吸著他的血液、他的生命力,順著手臂向上蔓延!
而那道被拳頭強行阻截的赤紅鋒芒,如同被激怒的毒蛇,驟然爆發出更刺目的血光!它並未被擊散,反而如同附骨之蛆,死死“咬”住了沈默的拳頭!一股沛然莫禦的巨力傳來,沈默整個人如同被高速行駛的列車迎麵撞中,身體不受控製地離地倒飛!
“轟!”
後背重重撞在電梯井口冰冷的合金牆壁上!巨大的衝擊力讓他眼前發黑,五臟六腑仿佛瞬間移位,喉頭一甜,一股腥熱的液體湧上口腔,又被他死死咽下。牆壁發出沉悶的呻吟,留下一個人形的淺坑。
赤芒並未停止!它死死釘在沈默的拳頭上,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滋滋”聲,仿佛在貪婪地汲取、啃噬!那妖異的暗紅紋路已經蔓延過他的肘關節,朝著肩窩和心臟位置瘋狂侵蝕!手臂的皮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半透明感,隱隱可見下方被染成暗紅色的骨骼和瘋狂搏動的血管!劇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衝擊著他的神經,幾乎要將他的意識徹底淹沒。
“不…不能…不能讓它過去…”沈默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嘴角溢出一縷蜿蜒的血痕。他死死盯著那近在咫尺、散發著無儘惡意的赤芒,眼中燃燒著近乎癲狂的決絕火焰。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將全身的重量、全部的意誌,都死死壓在釘著赤芒的右拳上,將這隻被詛咒的手臂,連同那致命的紅光,一起死死地抵在冰冷的牆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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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是冷的,手臂是滾燙的,那赤芒是貪婪的。他用自己的身體,鑄成了一道絕望的血肉堤壩!
赤芒瘋狂地扭動、掙紮,發出尖銳的嘶鳴,試圖掙脫束縛,繼續它毀滅的旅程。沈默的身體在巨大的衝擊力下劇烈顫抖,抵著牆壁的拳骨發出細微的碎裂聲,臂骨上的暗紅紋路如同活物般搏動、延伸,每一次搏動都帶來鑽心蝕骨的劇痛和生命飛速流逝的虛弱感。
冷汗如同瀑布般從他額角滾落,浸透了鬢發和衣領。視野開始模糊,耳邊是赤芒尖銳的嘶鳴和自己沉重如破風箱般的喘息。劇痛和虛弱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衝擊著他搖搖欲墜的意識堤壩。
家…晚晚…孩子…
這三個名字,如同黑暗中最後的三點星火,在他即將沉淪的意識深處頑強地閃爍。不能倒下…倒下,它們就完了…
“啊——!!!”他猛地仰頭,發出一聲源自靈魂深處的、泣血般的咆哮!脖頸和額角的青筋根根暴起,如同扭曲的虯龍!一股源自血脈最深處、被逼到絕境後爆發出的、近乎燃燒生命本源的凶悍力量,猛地從他身體裡炸開!
抵著牆壁的右拳,在骨骼碎裂的劇痛中,爆發出最後、也是最強硬的力量,將那道掙紮的赤芒,連同自己這隻被侵蝕的手臂,更加凶狠地、決絕地壓進冰冷的合金牆壁深處!
“嗡——!!!”
赤芒發出一聲不甘的、帶著無儘怨毒的尖利長鳴!血光劇烈地閃爍、明滅,仿佛在做最後的掙紮。那瘋狂蔓延的暗紅紋路,似乎也因為這股玉石俱焚的意誌而微微一滯!
就在這僵持的、沈默意識即將徹底渙散的千鈞一發之際——
“嗡…嗡…嗡…”
一種截然不同的、低沉而宏大的震動,毫無征兆地穿透了厚重的建築結構,自遙遠的地麵之上,自他魂牽夢縈的家的方向,如同沉眠巨獸蘇醒的脈動,清晰地傳遞過來!
這震動…這熟悉的頻率…是深瞳科技大廈頂層那台超級計算機“織網者”原型機全力運轉時獨有的共鳴!它怎麼會啟動?而且是以這種…仿佛孤注一擲、燃燒核心般的超頻狀態?!
沈默渙散的瞳孔猛地一縮!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他混亂的意識——蘇晚!一定是蘇晚!在他離開後,她察覺到了胎兒的異常,她聯係了深瞳!她啟動了“織網者”!她在用他打造的武器,試圖對抗這來自遠古的邪物!
一股混雜著希望、心疼和更強烈恐懼的洪流瞬間衝垮了他的心防。
“晚晚…”他喉頭滾動,發出破碎的氣音。
仿佛是感應到了遠方那同源的、帶著守護意誌的震動頻率,沈默死死抵在牆壁上的右拳,那被赤芒侵蝕、被暗紅紋路覆蓋的手臂,突然爆發出一種微弱卻極其純淨的銀白色光芒!光芒從他臂骨深處透出,艱難地抵抗著妖異的暗紅紋路,如同星火燎原!
更驚人的是,那被他血肉死死禁錮住的赤紅鋒芒,在這股源自沈默生命本源、又似乎被遠方“織網者”共鳴所激發的銀白微光出現的瞬間,竟如同受到了某種強力的乾擾和吸引,劇烈地扭曲、閃爍了一下!
沈默腦中靈光如同驚雷炸響!血玉的力量…深瞳的科技…守護的意誌…這三者之間,難道存在某種…他從未理解的聯係?或者說…對抗的通道?!
“給我…開!!!”沈默抓住這稍縱即逝的契機,爆發出生命中最後一聲怒吼!他不再僅僅是用身體去阻擋,而是傾注了所有的意誌,所有的憤怒,所有的祈求,如同駕馭著體內那被激發出的微弱銀芒,狠狠“撞”向那被禁錮的赤芒!
“轟——!”
並非物理的爆炸,而是一種精神層麵、能量層麵的猛烈對衝!
刺目的光芒瞬間吞噬了電梯井口!沈默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拍在胸口,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向後拋飛,重重摔在冰冷的金屬地板上,眼前徹底陷入黑暗。意識沉淪的最後一瞬,他仿佛聽到了一聲來自遠古的、充滿了無儘怨毒和不甘的尖嘯,以及…遠方那代表胎兒心跳的、瘋狂警報聲戛然而止的寂靜。
意識在冰冷與灼熱的夾縫中沉浮,如同暴風雨中隨時會傾覆的小舟。劇烈的疼痛從右臂蔓延至全身,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楚。沈默感覺自己被拖拽著,在一條粘稠的、充斥著血腥味和尖銳警報聲的黑暗河流中漂流。
不知過了多久,一絲微弱的光線刺破沉重的黑暗。消毒水的味道強勢地鑽入鼻腔。他艱難地掀開仿佛灌了鉛的眼皮,模糊的視野裡,是醫院病房單調而冰冷的天花板。
“阿默?阿默!你醒了?!”一個沙啞、顫抖、卻飽含著巨大驚喜和劫後餘生恐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濃濃的哭腔。
沈默的眼珠極其緩慢地轉動,焦距艱難地凝聚。蘇晚蒼白憔悴、布滿淚痕的臉龐映入眼簾。她穿著一身寬大的病號服,一手緊緊抓著他的左手,另一隻手則下意識地護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那姿態充滿了母獸護崽般的緊張和脆弱。她的眼睛紅腫得像桃子,裡麵交織著後怕、心疼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驚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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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沈默的喉嚨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每吐出一個字都帶著血腥氣。他想抬手去摸她的臉,右臂卻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讓他悶哼一聲,額頭上瞬間滲出冷汗。
“彆動!彆動阿默!”蘇晚慌忙按住他,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滾落,“你的右臂…醫生說是粉碎性骨折,還有…還有很奇怪的神經損傷和能量灼傷…他們…他們從未見過…”她的聲音哽咽,帶著深深的後怕,“你嚇死我了!嚇死我了你知道嗎!深瞳的人把你送來的時候…渾身是血…他們說你像瘋了一樣從實驗室衝出來…”
沈默的目光越過蘇晚的肩膀,落在病房門口。兩個穿著深瞳科技安保製服、氣息精悍的男人如同門神般肅立著,眼神銳利地掃視著走廊。是董事長的貼身護衛。深瞳的人…把他送來的?那血玉呢?!
一股寒意瞬間攫住了沈默的心臟!他猛地想起昏迷前最後那驚心動魄的一幕!赤芒!胎兒的心跳!蘇晚啟動了“織網者”!
“孩子…孩子怎麼樣?!”沈默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撕裂般的驚恐,左手猛地反抓住蘇晚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吃痛地蹙起了眉。
“沒事!寶寶沒事了!”蘇晚連忙安撫,另一隻手溫柔卻堅定地覆上小腹,“你昏倒後…那嚇死人的心跳…突然就…就降下來了。醫生檢查過了,寶寶很堅強,隻是受了點驚嚇,現在很穩定。”她說著,眼淚又湧了出來,“是‘織網者’…我聯係不上你,心率監測儀瘋狂報警…我嚇壞了…隻能強行啟動了你在家留的‘織網者’最高緊急協議接口…它…它好像發出了一種特殊的頻率…然後…寶寶的心跳就慢慢穩住了…”
‘織網者’!共鳴!乾擾!沈默的心臟狂跳起來。果然!科技的力量,守護的意誌,真的能對抗那邪玉的侵蝕!至少…暫時壓製!
“玉…那塊玉呢?!”沈默的聲音因急切而嘶啞,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視病房,尋找任何可能的痕跡。
蘇晚被他眼中的驚懼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病號服的口袋,掏出一個被厚厚黑色絨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方塊。“在這裡…深瞳的人把你送來時,從你…從你緊緊攥著的左手裡拿出來的…你昏迷中都死死抓著它…”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顯然也知道了這東西的詭異,“他們不敢亂動,就交給我了…”
沈默死死盯著那個被包裹的方塊,仿佛裡麵藏著擇人而噬的惡魔。他伸出左手,帶著一種近乎朝聖般的沉重和警惕,極其緩慢地接過。入手一片冰冷死寂,沒有震動,沒有光芒,仿佛隻是一塊普通的頑石。但他知道,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董事長…知道了?”沈默的聲音低沉。
蘇晚點點頭,臉上帶著一絲複雜:“嗯。他親自來過電話,封鎖了實驗室的一切消息。他說…等你醒來,身體稍好,務必立刻去見他。他說…有些東西,他可能知道一點。”她的眼神裡充滿了困惑和擔憂,“阿默…那塊玉…到底是什麼?實驗室到底發生了什麼?它…它是不是…真的在傷害我們的寶寶?”
看著妻子蒼白臉上那深切的恐懼和無助,沈默的心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他無法再隱瞞。他深吸一口氣,用儘可能平穩卻依舊帶著驚悸的語氣,將血玉的異常,那詭異的紋路蔓延,b超室的“渴望”,以及昨夜實驗室裡那場驚心動魄的生死追擊…除了自己手臂被侵蝕的駭人細節,其餘都艱難地說了出來。
隨著他的講述,蘇晚的臉色越來越白,身體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護著小腹的手收得更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當聽到那赤芒直刺她腹部時,她發出一聲壓抑的驚呼,眼中充滿了後怕和極致的憤怒。
“所以…它…它想要我們的孩子?”蘇晚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眼中卻燃燒起一種母獸被侵犯領地時的凶狠光芒。
沈默沉重地點點頭,目光落在被黑色絨布包裹的血玉上,充滿了刻骨的忌憚和冰冷的殺意。“它是個活著的…怪物。它在‘蘇醒’,而我們的孩子…是它選中的…祭品。”
“不!休想!”蘇晚猛地低吼出聲,那瞬間爆發出的決絕氣勢讓沈默都為之一震。她死死盯著那塊黑布包裹,一字一頓,如同立下血誓:“誰敢傷害我的孩子,我就跟它拚命!管它是玉還是鬼!”
看著妻子眼中那不顧一切的母性光輝,沈默心中翻湧著難以言喻的酸楚和更深的決心。他伸出左手,輕輕覆蓋在蘇晚護著小腹的手上,兩隻手緊緊交疊,傳遞著無聲的力量和守護的誓言。
“我不會讓它得逞。”沈默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如同磐石,“拚上一切,也不會。”
三天後,沈默不顧醫生的強烈反對,執意出院。右臂打著厚重的石膏,用繃帶吊在胸前,每一次移動都牽扯著劇烈的疼痛。但他等不了了。血玉如同懸頂之劍,董事長的約談是唯一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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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瞳科技頂層,董事長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在陰沉的天空下顯得灰蒙蒙的。頭發花白的董事長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沒有了往日的矍鑠,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濃重的憂慮和疲憊。他揮手屏退了所有人。
辦公室裡隻剩下兩人,空氣凝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
“你的傷…很重。”董事長看著沈默吊著的右臂,目光銳利如鷹隼,仿佛能穿透石膏看到下麵那詭異的暗紅紋路。“實驗室的殘存數據…我看過了。還有…你妻子啟動‘織網者’時產生的特殊能量頻段記錄。”
沈默心中一凜,知道瞞不過這位深瞳的掌舵人。“董事長,那塊玉…”
“那不是玉。”董事長打斷他,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種穿透歲月的沉重。“或者說,不是我們認知中的玉。”他站起身,緩緩踱步到落地窗前,背對著沈默,望向鉛灰色的天空。
“五十年前,我還在邊疆地質勘探隊。我們在一片從未有人涉足的死亡穀裂穀深處,發現了一座被掩埋的古老祭壇。祭壇的中心,供奉著的,就是這東西。”他抬手指了指沈默放在桌上、依舊被黑布包裹的物體。“它被一種我們無法理解的力場禁錮著,周圍散落著…許多無法辨認年代、穿著奇異服飾的乾屍。屍體的姿態…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掙紮。”
董事長的背影顯得有些佝僂,仿佛被沉重的回憶壓垮。“勘探隊裡一個癡迷古神話的老教授,當時就變了臉色。他說…這東西在幾部早已失傳的西南邊陲古老部族巫典殘篇中有過零星記載。它被稱作‘血魄元胎’,或者…‘噬生玉’。”
“噬生玉…”沈默咀嚼著這個名字,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
“對。”董事長轉過身,眼神銳利地看向沈默,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沉重。“據那殘篇所述,此物非金非石,乃上古凶獸或大能隕落後,一身精血神魂在極陰煞之地,曆經萬載不散,最終凝結而成的‘邪胎’。它本身無靈無智,隻有一種本能——吞噬生命精元,尤其鐘愛…初生的、充滿蓬勃生機的純淨生命本源,用以滋養自身,最終…破胎重生!”
破胎重生!這四個字如同驚雷,狠狠劈在沈默的心頭!難怪它對未出世的孩子如此“渴望”!
“那殘篇還說,”董事長的語氣更加凝重,“此物一旦被生人血氣激活,便如跗骨之蛆,寄生於宿主。初期或可借其力,但實則是飲鴆止渴!它會緩慢汲取宿主生機,如同播種。待時機成熟——通常是在感應到宿主血脈延續、新的純淨生命孕育之時,便是它徹底‘蘇醒’,收割‘果實’,破繭重生的時刻!宿主及其血脈,皆為其養料!”
沈默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在他與蘇晚結合、孩子孕育之後,血玉的異動會如此頻繁和劇烈!蘇晚指根那詭異的暗紅細絲…那分明是血玉力量侵蝕、留下的標記!它早已將蘇晚和她腹中的孩子,視為了成熟待割的“果實”!而他沈默,不過是它寄生的軀殼和激活的引子!
巨大的恐懼和憤怒如同岩漿般在胸腔裡奔湧!他死死攥緊了左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那…那殘篇可有記載…如何毀掉它?或者…隔絕它?!”沈默的聲音因急切而嘶啞。
董事長緩緩搖頭,臉上是深深的無力:“殘篇所述極其有限,語焉不詳。隻提到此物至邪至堅,凡火難熔,神兵難傷。唯有一線渺茫生機…”他頓了頓,目光複雜地看向沈默打著石膏的右臂,又移向他胸口,“在於‘宿主之血’與‘守護之念’的極致爆發…或許…能乾擾其吞噬進程,甚至…在其徹底蘇醒前的虛弱瞬間,以血為引,以念為牢,將其…暫時封印或…引導?”
宿主之血?守護之念?沈默猛地想起電梯井口那絕望的阻攔!自己手臂爆發出的微弱銀芒!還有蘇晚啟動“織網者”時產生的共鳴!
“引導?”沈默敏銳地捕捉到這個字眼。
“隻是猜測。”董事長歎了口氣,“殘篇最後有一句非常晦澀的箴言,大意是:‘邪胎噬生,亦畏生之極焰;血為引,念為薪,或可…化甲?’化甲…是化為鎧甲守護?還是…化為另一種存在?無人知曉。”他走到沈默麵前,將一份加密的芯片放在桌上,“這是當年勘探隊的部分絕密檔案掃描件,還有深瞳實驗室對那玉石殘留能量場及‘織網者’最後超頻數據的分析報告。我能幫你的,隻有這些了。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去闖。記住,你不再是一個人戰鬥,你身後,是你的妻兒。”
沈默拿起那枚小小的芯片,感覺重逾千斤。他看向董事長,深深鞠了一躬:“謝謝您。”
走出深瞳大廈,陰沉的天空終於飄起了冰冷的雨絲。沈默坐進車裡,沒有立刻啟動。他拿出那枚芯片,插入隨身攜帶的微型閱讀器。屏幕上快速滾動著泛黃檔案的照片、潦草的筆記、詭異的祭壇圖案…最終,停留在那份深瞳實驗室的能量分析報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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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的核心結論觸目驚心:
1.目標血玉)能量場具備超高活性及未知生命特征,與母體蘇晚)及胎兒生物磁場存在強鎖定及吞噬性關聯。
2.胎兒心率異常飆升期間,其生物磁場波動頻率與“織網者”超頻釋放的特定守護頻段由蘇晚意誌激發)產生強烈共振及乾擾,成功削弱了目標能量場的吞噬指向性。
3.宿主沈默)右臂檢測到超高強度未知能量對衝殘留,其能量頻譜呈現罕見的“守護”與“侵蝕”雙重特性,推測為宿主生命能量與目標邪能的極端衝突產物。該衝突殘留能量對目標本體血玉)產生了顯著壓製效應數據見附件:能量衰減曲線)。
4.最關鍵發現:目標邪能對純淨生命本源胎兒)的吞噬渴望,與其對“守護意誌”所轉化的特殊能量頻段如“織網者”釋放頻段、沈默右臂爆發的守護能量),存在某種…悖論般的“排斥吸引”雙重性。建議深入研究此特性,或為唯一突破口。
排斥吸引?雙重性?化甲?
沈默死死盯著屏幕上冰冷的文字和旁邊複雜的數據曲線圖,混亂的思緒中,仿佛有一道微弱的電光劈開了迷霧!
血為引…念為薪…化甲…
宿主之血…守護之念…
排斥…吸引…雙重性…
一個極其大膽、近乎瘋狂、卻又隱隱契合所有線索的念頭,如同破土的毒芽,在他被絕望和恐懼浸透的心田裡,瘋狂滋生!
接下來的日子,沈默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他辭去了深瞳科技的所有具體職務,隻保留了一個掛名的“特彆顧問”頭銜,將全部的精力投入兩件事:第一,寸步不離地守護在蘇晚身邊,像一個最警覺的哨兵。第二,在他和蘇晚的家中,利用深瞳秘密提供的頂級設備和“織網者”的龐大算力,結合董事長給的絕密資料,開始了近乎不眠不休的研究和…危險的嘗試。
家,變成了一個特殊的“戰場”和“實驗室”。
寬敞的書房被改造成臨時指揮中心。巨大的弧形屏幕上,一邊是蘇晚臥室和主要活動區域的實時監控,確保她時刻在視線之內;另一邊則滾動著複雜的能量圖譜、生物磁場模擬數據以及“織網者”對血玉能量場的實時監測分析。沈默吊著右臂,左手在虛擬鍵盤上飛快操作,眼神專注得近乎偏執,眼底布滿了血絲。
他的研究對象,就是那塊被層層封鎖在特製合金容器內、放置在多重能量屏蔽場中央的血玉,以及…他自己那條被侵蝕的右臂。
蘇晚成了他最關鍵的“觀測對象”和“能量節點”。沈默為她定製了更精密、無創的生物磁場監測貼片,時刻連接著“織網者”係統。他需要最詳實的數據,關於她自身的磁場,關於腹中胎兒日益強大的生命波動,以及…血玉對這兩者的每一次細微“撩撥”。
“阿默,喝點湯吧,你又一整天沒吃東西了。”蘇晚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走進書房,看著丈夫憔悴的側臉和深陷的眼窩,心疼得無以複加。她的孕肚已經很明顯,行動略顯笨拙,但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堅韌。知道了真相,恐懼並未打倒她,反而激發出一種母性的無畏。
“好,謝謝晚晚。”沈默從繁複的數據中抬起頭,勉強笑了笑,接過碗。他的目光落在蘇晚隆起的小腹上,那裡正孕育著他誓死守護的希望,也是血玉虎視眈眈的獵物。他必須成功!沒有退路!
“寶寶今天很乖,剛剛還踢了我一下,可有勁兒了。”蘇晚溫柔地撫摸著肚子,臉上洋溢著母性的光輝,試圖驅散書房裡凝重的氣氛。
就在這時!
“嗡…”
放置在屏蔽場中央的特製合金容器,突然發出一陣極其輕微、卻清晰可聞的低沉嗡鳴!容器壁上鑲嵌的微型能量探測器瞬間亮起刺目的紅光!
幾乎同時,沈默麵前的弧形主屏幕上,代表著血玉能量場的暗紅色三維模型猛地波動起來!一道尖銳的能量脈衝如同毒蛇吐信,從模型核心激射而出,目標直指旁邊一個代表著蘇晚腹中胎兒生命磁場的、純淨的淡金色光團!
“又來了!”沈默眼神一厲,左手瞬間在虛擬鍵盤上敲下早已預設好的指令!
“嗡——!”
家中各個角落隱藏的、經過特殊改造的“織網者”次級節點同時啟動!一股無形的、帶著沈默和蘇晚共同守護意誌的特殊能量頻段,瞬間在房間內構築成一張堅韌的“網”,精準地攔截在那道邪惡的吞噬脈衝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