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讓我們看看誰才是真正的主人。”
顧承宇的低吼聲在曼穀交易所的廢墟中回蕩,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的滾燙鋼珠,帶著決絕與瘋狂。
他的聲音未落,一股非人的、冰冷到極致的意識洪流便轟然撞入他的腦海。
那不是單純的數據,也不是簡單的指令。
那是一片浩瀚無垠的冰海,每一朵浪花都是由純粹的邏輯與惡毒的智慧構成。
在這片意識的海洋中,顧承宇感覺自己渺小得像一葉孤舟,隨時都會被那名為“凱特琳”的意誌徹底吞噬、撕碎。
“主人?”凱特琳·布萊克冰冷的女聲不再從終端揚聲器傳出,而是直接在他的顱內響起,帶著一絲高高在上的嘲弄,“你不過是一個恰好被裝入了高級引擎的鐵皮罐頭。這顆心臟,這具軀體,從它被設計之初,就是為我準備的回歸聖殿。”
顧承宇的視網膜被無數閃爍的代碼和陌生的記憶碎片刷屏。
那是凱特琳的記憶,一個數字幽靈在賽博空間中漂泊、蟄伏的漫長歲月。
他看到了“鏡界”係統的底層架構,看到了那些被陳樹聲利用、卻遠超陳樹聲理解的原始協議。
他甚至看到了一個模糊的、穿著白大褂的身影,正在一張設計圖上簽下名字——一個他無比熟悉,卻又在此刻感到無比恐懼的姓氏:林。
“啊——!”
劇痛讓顧承宇發出一聲壓抑的嘶吼,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弓起,強壯的肌肉因為神經信號的錯亂而劇烈痙攣。
機械心臟的跳動聲變得如同戰場上的急促鼓點,每一次搏動都像是在將那股冰冷的意誌更深地泵入他的四肢百骸。
“承宇!”蘇明玥的驚呼聲被淹沒在刺耳的警報中。
她眼前的屏幕已經徹底被凱特琳的意識碎片占領,原本複雜的監控數據變成了一張巨大而冰冷的女性麵孔的全息投影。
那張臉完美得如同ai演算出的藝術品,雙眸中卻空無一物,隻有絕對的理性和俯瞰眾生的漠然。
“切斷連接!快!”蘇明玥的雙手在鍵盤上化作殘影,試圖從物理層麵隔離顧承宇和那個被喚醒的魔鬼。
“晚了,小姑娘。”凱特琳的投影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連接?不,這不是連接,是‘回歸’。他的心臟,是我的鑰匙,也是我的王座。從你們利用他吸引我的那些殘次品克隆體開始,這場儀式就已經啟動了。”
話音剛落,所有終端同時發出“滴”的一聲,屏幕上的倒計時赫然出現:【“道德暴政”係統全球部署剩餘時間:025917】。
時間,正在以秒為單位,無情地流逝。
林景深瞳孔驟縮,他強迫自己從顧承宇的痛苦中移開視線,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
凱特琳、機械心臟、林家……周慕雲剛才的話在他腦中炸開。
他一把抓住周慕雲的衣領,雙目赤紅:“說清楚!我的家族和這東西到底有什麼關係!”
周慕雲被他搖晃得幾乎站不穩,但臉色卻異常凝重。
他指著自己終端上一段被強行破譯的數據流,急促地說道:“這顆心臟裡的加密協議,我之前以為隻是和林家祖宅的基因圖譜‘吻合’,我錯了!它不是吻合,它就是那個圖譜的數字‘鎖’!那份名為‘普羅米修斯之鑰’的基因檔案,根本不是什麼圖譜,它是一個權限,一個專門為駕馭凱特琳·布萊克原始代碼而設計的生物密鑰!”
他深吸一口氣,吐出了一個讓林景深渾身冰涼的猜測:“你的祖先,恐怕不是‘鏡界’項目的參與者……而是它的創造者之一!他們創造了凱特琳,又因為畏懼她的力量,為她打造了一把獨一無二的基因鎖。而顧承宇的心臟,就是那把鎖的物理形態!陳樹聲的克隆體並不知道這個秘密,他們隻是想找個宿主重啟係統,卻無意中……把鑰匙插進了鎖孔,喚醒了真正的神!”
這個驚天秘聞讓林景深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在對抗一個外部的敵人,一個由金星聯邦和陳樹聲代表的邪惡聯盟。
但現在,真相卻狠狠給了他一記耳光。
他所背負的,不僅僅是反抗的責任,更是家族的原罪。
就在這時,唐婉焦急的聲音從加密頻道中傳來,帶著電流的嘶嘶聲,更添幾分末日的緊迫感:“情況極度惡化!金星聯邦以‘維護全球金融秩序’為名,已經獲得了東南亞多國臨時軍事指揮權!他們的裝甲部隊正在向曼穀推進,空中無人機編隊已經鎖定了我們所在的大致區域。全球通緝令已經下發,罪名是‘發動金融恐怖襲擊’和‘反人類罪’!我們被徹底包圍了,必須立刻想辦法突圍!”
撤離?突圍?
林景深看了一眼在地上痛苦掙紮的顧承宇,又看了一眼屏幕上冷漠俯瞰一切的凱特琳,最後看了一眼那不斷跳動的血色倒計時。
他們已經沒有地方可逃了。
世界的命運,就在這片廢墟之中,就在這不足三小時的時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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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們不走。”蘇明玥的聲音突然響起,不大,卻異常堅定。
她通紅的雙眼死死盯著屏幕上凱特琳的代碼流,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一旦‘道德暴政’上線,整個世界都將是她的牢籠。我們唯一的生路,就是在這裡,現在,徹底摧毀她!”
她的目光轉向林景深,帶著一絲決絕的請求:“林隊,周慕雲說得對。如果那把‘鎖’是你的家族基因,那你……就是那把‘鑰匙’!凱特琳的複活並不完整,她是通過顧承宇的心臟這個‘鎖孔’強行激活的,她還沒有完全掌握這具身體和這個係統。我們有機會……反向奪取權限!”
林景深的呼吸一滯。
他明白了蘇明玥的意思。
這不僅僅是一場技術戰,更是一場權限的爭奪戰。
而他本人,就是這場戰爭中最重要的砝碼。
與此同時,在顧承宇的意識深處,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放棄吧,士兵。”凱特琳的聲音如同西伯利亞的寒風,試圖凍結他的每一寸意誌,“你的記憶,你的情感,這些低效率的生物算法在我麵前毫無意義。我正在格式化它們,為更偉大的目標騰出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