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度條倒退的蜂鳴聲尖銳刺耳,像是時間本身在發出痛苦的悲鳴。
控製室內,死一般的寂靜被這詭異的逆轉撕裂,每個人的呼吸都凝滯在胸腔。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氛圍中,林景深向前邁出了一步,那一步仿佛踏碎了某種無形的枷鎖。
他的目光穿透了混亂的數據流,精準地鎖定在顧承宇身上,那雙向來沉靜如水的眼眸此刻卻翻湧著前所未有的風暴。
“顧承宇,”他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我們必須談談。”
顧承宇的眉頭緊鎖,心臟的異常搏動讓他感到一陣陣眩暈,但他強撐著站直身體,冷冷地迎上林景深的視線。
“現在?”
“就是現在。”林景深沒有絲毫退讓,他緩緩抬起自己的左手,掌心向上。
那裡的皮膚光滑如初,看不出任何異樣。
但隨著他意念的微動,掌心皮下,一枚米粒大小的金屬芯片泛起幽藍色的微光,仿佛一顆被埋藏在血肉深處的星辰。
“這是林家世代傳承的‘血統密鑰’。”他的聲音低沉,每一個字都像一顆沉重的石子投入眾人心湖,“但這不是重點。”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投下了一枚真正的重磅炸彈:“重點是,你的機械心臟裡那段無法破譯的加密協議……經過我無數次的逆向推演和比對,發現它和我的dna序列,幾乎完全一致。”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控製室的空氣仿佛被抽乾了。
蘇明玥的瞳孔猛然收縮,葉小棠下意識地捂住了嘴,連一向冷靜的凱特琳,其虛擬投影也出現了一瞬間的數據紊亂。
而作為風暴中心的顧承宇,大腦嗡的一聲,像是被巨錘迎麵痛擊。
機械心臟……dna序列……林景深?
這幾個毫無關聯的詞彙,此刻卻被一條看不見的線強行扭結在一起,構成了一個荒謬到讓他無法理解的現實。
“這說明什麼?”顧承宇的聲音乾澀得像是砂紙在摩擦,他死死盯著林景深掌心的那點藍光,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一寸寸崩塌。
林景深垂下眼瞼,聲音低得如同囈語,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這說明,我們可能擁有相同的起源。”
相同的起源?
這個詞像一道閃電,劈開了顧承宇混亂的思緒。
他猛地閉上眼睛,不再理會外界的一切。
憤怒、震驚、迷茫……所有情緒在瞬間被他強行壓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冷酷的探求欲。
他必須知道真相!
“啟動,意識空間回溯程序!”他在腦內發出了指令。
眼前的世界瞬間化為億萬個飛速旋轉的數據流光,時間和空間的概念變得模糊不清。
顧承宇的意識如同一艘孤舟,在名為“記憶”的洶湧數據海中逆流而上。
迷霧重重,無數破碎的畫麵從他身邊掠過——訓練場上的汗水,戰場上的硝煙,與同伴並肩作戰的背影……
他穿過這些熟悉的記憶,向著更深、更遙遠的過去潛去。
終於,數據流的速度慢了下來,周圍的迷霧漸漸凝聚成型。
一間冰冷、潔白的實驗室。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和金屬混合的刺鼻氣味。
年幼的自己正躺在一張冰冷的病床上,身上插滿了各種導線,胸口的位置被剖開,一顆閃爍著微光的機械心臟正在被緩緩植入。
他感覺不到疼痛,隻有一種靈魂被抽離的麻木。
而在病床對麵,站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
他身形高大,麵容儒雅,鏡片後的眼神卻複雜得令人心悸——有狂熱,有不忍,有期待,更多的,是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
當那男人的臉在記憶中徹底清晰時,顧承宇的意識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那張臉,他見過無數次。
在林景深的相冊裡,在林氏集團的創始人紀念牆上。
那是林景深的父親,林啟山。
就在這時,一個不屬於記憶本身的畫外音,如同鬼魅般在空曠的實驗室裡響起,那是林啟山自己的聲音,充滿了疲憊與狂熱的矛盾感:
“這是林家最後的希望……融合了‘密鑰’基因片段的初代核心,隻有最純粹、最堅韌的靈魂才能承載。他就是‘鏡界’的完美容器。”
“鏡界”?容器?
顧承宇的意識如遭雷擊。
原來他從不是什麼被科技拯救的幸運兒,他隻是一個被選中的“容器”!
他的生命,他的心臟,從一開始就是一個精心策劃的陰謀!
就在顧承宇被這殘酷的真相衝擊得幾近崩潰時,另一股強大的意識流毫無預兆地衝進了這片記憶空間。
“顧承宇,穩住心神!”蘇明玥的聲音如同清泉,帶著焦急和擔憂,“你的腦機接口被人入侵了!”
她話音未落,另一個身影已經從數據迷霧中浮現,擋在了她的麵前。
是林景深。
他竟然也同步進入了顧承宇的意識空間!
“林景深!你瘋了?!”蘇明玥厲聲喝道,她沒想到林景深的權限竟然高到這種地步,可以悄無聲息地做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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