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計劃”核心數據包在跨境傳輸時遭第三方攔截篡改,最新版財務模型出現三處關鍵現金流邏輯反轉。
警報聲在蘇明玥的視網膜界麵上無聲尖嘯,猩紅的數據流瀑布般刷過。
她指尖在虛空鍵盤上疾速敲擊,調出原始備份,兩相比對,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
這不是暴力破解,更非低級偽造。
對方的手法堪稱藝術——每一處修改都引用了最嚴謹的國際會計準則,用滴水不漏的合規話術,巧妙地將一筆巨額資產的未來收益預期扭轉為潛在負債。
這就像一名頂尖外科醫生,用最精準的手術刀,切斷了項目的心臟動脈,卻在皮膚上留下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微創針孔。
她正欲啟動加密信道內的“思維推演場”,對攻擊路徑進行逆向追蹤,大腦深處卻猛地一抽,一陣尖銳的嗡鳴如潮水般湧來。
緊接著,無數細碎、飽含惡意的低語穿透了物理隔絕,直接在她顱內共振:【她要完蛋了】【這女人太瘋了,以為能單挑我們全部?】【終於輪到我們出手了,看著她從雲端跌落,一定很精彩】。
聲音來得快,去得也快,仿佛一場突發的神經風暴。
但指尖殘留的冰涼麻痹感清晰地告訴她:這不是幻聽。
這是某種高度加密的集體情緒,以一種她無法理解的技術形式,穿透了她最高級彆的信道壁壘,直接作用於她的感知。
她沒有聲張,甚至連呼吸的頻率都沒有改變。
多年的刀尖行走,早已教會她如何將驚濤駭浪壓製在平靜無波的表情之下。
她關閉了數據比對界麵,轉而調出“蜂巢計劃”——一個由她秘密建立、用於監控所有合作方數據交互的動態網絡。
在密密麻麻的權限日誌中,她很快鎖定了一條異常記錄。
昨夜23時17分,一家名為“恒信合規”的第三方審計機構,有過一次短促但權限極高的登錄。
ip地址經過了至少七次全球節點跳轉,最終的物理歸屬地,指向一家注冊在開曼群島的空殼公司,而這家公司的唯一董事,正是某位剛剛退休的證券監管委員會高官。
線索瞬間串聯成線。
蘇明玥立刻撥通了顏婍的加密通訊:“查‘恒信’,挖出它所有股東背景,特彆是它與交易所前幾屆合規委員會成員的私人關聯。我要知道,是誰給他們的膽子。”
掛斷通訊,她將剛才那段詭異的顱內雜音,通過生物電感應器錄製成了一段無聲的頻譜圖。
這團看似雜亂無章的波紋,被她加載進一個特製的壓縮包,交由老陳——她安插在城西短波通訊站的“幽靈”——發送至劍橋大學的艾琳。
艾琳是她在信號破譯領域唯一能完全信任的外援。
上午九點整,與德方的跨國視頻談判準時開始。
屏幕上,德方首席代表海因茨的臉色陰沉得能擰出水來,他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語調宣布:“蘇女士,我們剛收到獨立審計方提交的風險警示。如果貴方無法在四十八小時內,提交一份完整、未被汙染的數據鏈源文件來自證清白,德方董事會將啟動緊急預案,暫停本次交易的所有流程。”
鏡頭不動聲色地掃過買方顧問團,蘇明玥的目光被角落裡一個身影牢牢吸住。
那是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從會議開始就一言未發,隻是靜靜地坐著,但他的眼神卻像兩柄淬了冰的解剖刀,精準地鎖定著她。
厲仲衡。
業內傳說中的“製度清道夫”,一個專門為頂級財團處理最棘手合規爛攤子的傳奇人物。
他從不屬於任何一家公司,卻能調動任何一家公司的資源。
他的出現,本身就是一個最危險的信號。
當德方律師開始展示那份所謂的“獨立複核報告”時,那股熟悉的、令人心悸的惡意再度湧來,比清晨時更加清晰、更加猖狂:【她慌了,看她的嘴唇都發白了】【厲老一出手,她就知道什麼是規矩】【這次沒人救得了她,林家那小子自身難保】。
強烈的眩暈感衝擊著大腦,她幾乎要當場失態。
蘇明玥死死掐住掌心,劇痛讓她恢複了一絲清明。
她垂下眼瞼,在麵前的平板電腦背麵,用指甲飛快地劃下幾個關鍵詞:“k.y.舊賬洗白”、“證監會內線,代號z”、“周五晚,清羽行動收網”。
談判在一片壓抑的沉默中結束。
蘇明玥走進洗手間的隔間,用冰冷的自來水一遍遍拍打自己的臉。
鏡中的她,臉色蒼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