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卻擲地有聲:“這些我都知道。可如果今天我不說,將來,等我女兒長大了,她問起我,為什麼那場所有人都看見的雪崩,卻沒有任何人站出來攔住它。你讓我,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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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擦拭鏡片的動作停住了。
他重新戴上眼鏡,鏡片後的雙眼閃過一絲冰冷的譏誚。
“嗬嗬……孩子?”他發出一聲輕蔑的冷笑,“蘇總監,你真是個理想主義者。你要明白,孩子將來隻會記住誰是贏家,曆史也隻會為勝利者譜寫讚歌。至於瘋子……沒人會記得一個瘋子說了什麼。”
“瘋子”兩個字,如同一柄淬毒的冰錐,狠狠刺入蘇明玥的耳膜。
畫麵在這一刻猛然碎裂!
蘇明玥渾身劇震,猛地睜開雙眼。
她依舊站在那間布滿灰塵的檔案室裡,但後背的襯衫已被冷汗徹底浸透。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臟狂跳不止,仿佛要從胸腔裡掙脫出來。
她下意識地抬手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讓她瞳孔驟然收縮。
已經過去整整九個小時。
窗外,天色早已從下午的陰沉,變成了濃稠如墨的黑夜。
她沒有絲毫猶豫,顫抖著從口袋裡拿出那支錄音筆,用儘全身力氣,以最清晰的聲音錄下了一段全新的證詞:“第二段補充證詞。2007年7月3日,晚8點05分,恒升銀行總部頂樓總監辦公室,時任副總裁厲仲衡,親口稱我父親蘇巍山為‘瘋子’。”
厲仲衡!這個名字,這個聲音,她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
錄音結束,她立刻將音頻文件發給沈知意,附上指令:“知意,馬上備份,通過我們預設的區塊鏈存證平台,進行哈希上鏈,生成不可篡改的時間戳!”
“這次,我不把證據交給人,我交給時間。”她對著空氣低語。
“姐,你……”阿彬推門進來,看到她蒼白如紙的臉色和搖搖欲墜的身體,眼中滿是擔憂,“您剛才……像是睡著了,又像一直醒著,狀態很奇怪。”
蘇明玥扯出一個虛弱的苦笑:“這就是代價,阿彬。每看一次過去,就得用九個小時的現實來償還。”
深夜十一點,一輛黑色的輝騰悄無聲息地滑入城郊一處安保嚴密的高檔彆墅區。
這是顧承宇為她準備的安全屋。
客廳裡,顏婍早已等候多時,她的臉色比蘇明玥還要難看。
“明玥,情況比我們想的更糟。”顏婍遞給她一杯溫水,聲音壓得極低,“徐姨那本手寫的大事記原件,今天下午被匿名舉報,理由是‘偽造篡改曆史檔案,意圖擾亂金融秩序’,已經被內部紀委封存審查了。”
蘇明玥握著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緊。
顏婍頓了頓,繼續說道:“還有,我們找到的那個,當年曾協助沈巍伯伯調取過核心服務器硬盤備份的技術員……昨夜突發‘急性心肌炎’,現在還在icu裡。他經手過的所有設備,今天一早,就被單位以‘保護數據安全’為由,全部格式化收回。”
封檔案,攔審查,搶物證,人滅口。
一張天羅地網,正在以雷霆萬鈞之勢,從四麵八方朝她收攏。
他們的恐懼從未消失,隻是在十五年後,換了一種更凶狠、更決絕的方式,繼續封住所有人的口。
蘇明玥坐在燈下,一言不發。
暖黃色的光線將父親那支鋼筆的影子,在桌上拉得很長很長,像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隔開了生與死,隔開了真相與謊言。
她凝視著那道影子,忽然意識到,他們錯了。
他們以為堵住所有的路,就能讓她停下。
但他們忘了,她本身,就是最後一條路。
淩晨兩點整。
蘇明玥打開自己的私人服務器,經過三重加密驗證,進入一個隱藏的操作界麵。
她將一份早已準備好的加密文檔上傳,文檔被命名為——《回聲協議v1.0》。
協議內容簡單卻致命:包含了她進行情境回溯的詳細操作流程、觸發前後的生理監測參數、以及一個與她生命體征綁定的自動報警機製。
她冷靜地設定了最後的指令:七日後,協議將自動激活最高分發權限。
收件人名單上,是十家國內外最頂尖的獨立調查媒體、三位國內最富盛名的法學教授,以及,國際透明組織中國事務聯絡站的加密郵箱。
在她按下發送確認鍵的瞬間,窗外一道慘白的閃電撕裂夜幕,緊接著,滾滾悶雷從天際傳來。
“你們可以鎖住檔案,可以封存物證,甚至可以讓人閉嘴,”她對著屏幕上跳動的進度條,輕聲說道,“但是,你們鎖不住記憶。”
上傳完畢。
屏幕中央,一個鮮紅的倒計時冷酷地浮現:06天23小時59分41秒。
下一夜的風暴,將以她的節奏,準時降臨。
做完這一切,極致的疲憊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她靠在椅背上,閉上眼,想在腦海中再次描摹父親在辦公室裡那副平靜而決絕的麵容。
然而,那張曾無比清晰的臉,此刻卻像隔了一層毛玻璃,邊緣開始模糊,細節正在逸散。
一種莫名的、發自靈魂深處的空洞感,伴隨著輕微的嗡鳴,在她意識的深處悄然浮現。
她猛地睜開眼,環顧這間陌生的書房,有那麼一刹那,她竟想不起自己為何會在這裡。
那種感覺稍縱即逝,快得像一個錯覺,但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卻比厲仲衡的威脅更加讓她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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