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克全球總部,俄勒岡州,比弗利頓。
一間足以容納三十人的巨大會議室裡,隻坐著三個人,氣氛卻比坐滿時更加壓抑。
巨大的全息投影牆上,正實時滾動著“飛翔體育”的各項數據。
銷售額,市場滲透率,社交媒體提及次數……每一項數據,都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燙在耐克ceo馬克·帕克的眼球上。
“瘋子,這絕對是個瘋子。”帕克煩躁地扯了扯領帶,他那張總是掛著標準商業微笑的臉,此刻布滿了陰雲。
“我們的模型顯示,他在鐵鏽帶開設旗艦店,每一家都在虧損。物流成本,運營成本,安保成本……這是一盤自殺式的棋局。但是……”
銷售副總裁接過了話頭,聲音乾澀:“但是他的整體銷售額在以一種反邏輯的方式暴增。那些虧損的‘教堂’,就像真正的教堂一樣,在瘋狂地發展‘信徒’。那些買不起我們鞋子的孩子,正把‘飛’當成他們的信仰圖騰。我們的中低端產品線,在那些區域的銷量已經……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
被徹底摧毀了。
這不是商業競爭,這是宗教戰爭。
帕克揉著太陽穴,看向會議桌首位那個沉默的老人——菲爾·奈特。
耐克的靈魂,那個曾經穿著跑鞋,把公司從一輛普利茅斯vaiant汽車後備箱裡賣出來的男人。
奈特沒有看數據,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一張李飛的照片上。
那是李飛在印第ana州加裡市第一家旗艦店開業時,被記者抓拍的。
照片裡,李飛沒有剪彩,沒有演講,他隻是蹲在地上,親手為一個穿著破舊t恤的黑人男孩係上了一雙嶄新“飛一代”的鞋帶。
那個男孩的眼神,那種混雜著難以置信、狂喜和崇拜的眼神……
奈特太熟悉了。
幾十年前,當史蒂夫·普利方丹穿著耐克鞋衝過終點線時,看台上的年輕人,就是這種眼神。
“我們搞錯了。”奈特終於開口,聲音像是從古老的岩石縫隙裡擠出來。
帕克和副總裁立刻坐直了身體。
“我們一直在分析他的財務模型,分析他的供應鏈,分析他的營銷策略。我們用商學院裡教的所有工具去解剖他。”
奈特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上那張照片。
“但我們忘了,我們自己是怎麼起家的。”
他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罕見的光。
“我們當年賣的不是鞋,是‘justdoit’,是反叛,是挑戰權威的精神。我們把運動員塑造成神,讓消費者通過購買我們的產品,分享神性。”
“而李飛……”奈特停頓了一下,“他沒有把運動員塑造成神。他把自己,塑造成了那個給信徒分發聖餐的牧師。”
帕克感到了背脊一陣發涼。
“他不是在跟我們搶奪貨架,他是在跟我們搶奪年輕人的靈魂。他建立的不是商業帝國,是一個獨立的文化王國。在這個王國裡,我們,耐克,才是那個需要被推翻的、腐朽的舊神。”
奈特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遠處鬱鬱蔥蔥的樹林。
“準備一份最高級彆的代言合同。”
帕克一愣:“給誰?喬丹的合同已經是曆史之最了。”
“不,不是給我們的神。”奈特回過頭,眼神銳利如鷹,“是給那個試圖弑神的人。”
“去找李飛。不惜一切代價,把他簽下來。”
“要麼讓他成為我們新的神,要麼……就把他扼殺在搖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