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己詔頒布後,天下震動。百姓紛紛稱讚皇帝的仁厚,邊地將士也深受鼓舞。範仲淹、韓琦等人更是感佩不已,決心更加努力地經營邊防,為大宋守護好這片土地。
西涼的烽火暫時熄滅了,但趙不凝心中的心事卻並未平息。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平靜,要想真正實現天下太平,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站在皇宮的最高處,望著廣袤的中原大地,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讓大宋變得強大起來,讓百姓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不再受邊患之苦。
風起雲湧,心事茫茫。宋新帝的憂慮,不僅是一個皇帝的個人心事,更是一個王朝在風雨飄搖中的艱難求索。而這段關於西涼屯兵的往事,也成為了大宋中期一段難以磨滅的記憶,提醒著後世的統治者:國家的強盛,從來不是靠妥協和退讓換來的,而是靠勵精圖治、自強不息。
嘉祐三年的秋夜,汴河上的水汽漫過宣德門,浸透了紫宸殿的金磚地。宋新帝趙不凝攥著那封八百裡加急的奏報,指節捏得發白,仿佛要將那薄薄的麻紙捏碎。燭火在青玉燈台上明明滅滅,把他鬢角新添的白發照得愈發清晰。
“陛下,夜深露重,該進些參湯了。”內侍省都知張茂則捧著描金漆盤,腳步輕得像一片羽毛。他伺候這位天子二十餘年,從未見他如此形容枯槁——龍袍的玉帶鬆了兩扣,眼底的青黑比殿角的陰影還要濃重。
趙不凝抬手揉了揉眉心,案上堆疊的奏章嘩啦啦滑下幾本。最上麵那本《西涼軍情密錄》的封皮被他指甲劃得綻開細紋,墨跡淋漓的“十萬鐵騎屯於橫山”幾個字,像淬了毒的針,紮得他心口發緊。
“橫山...”他低聲重複著這個地名,喉結滾了滾,“至道年間,李繼遷就是在那裡叛的。”
張茂則垂著眼瞼不敢接話。至道是先帝的年號,那時西夏還隻是靈州邊境的蕞爾小邦,如今李元昊雖已稱帝,卻也該記得慶曆和議裡“歲賜銀絹茶”的約定。可三個月前,環慶路經略使範仲淹的奏報裡,還隻說西涼騎兵時有越界放牧,怎麼轉眼就成了十萬屯兵?
“宣樞密使晏殊、殿前都指揮使高瓊即刻入宮。”趙不凝的聲音帶著熬夜後的沙啞,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燭火映在他眼角的細紋裡,那裡藏著的不僅是三十載帝王生涯的疲憊,更有對西北邊境的深深憂慮。
張茂則應聲退下,靴底碾過青磚的聲響在空蕩的大殿裡格外清晰。趙不凝起身走到窗邊,推開雕花木窗。夜風裹挾著汴河的潮氣撲麵而來,帶著幾分涼意。遠處的街巷裡,更夫敲著三更的梆子,“咚——咚——”的聲音穿過寂靜的夜空,仿佛敲在他的心上。
他想起景祐元年那次西夏入侵,延州守將範雍貪功冒進,致使三川口大敗,宋軍死傷慘重。那時他剛親政不久,急得幾夜不能安睡,最後還是靠範仲淹、韓琦等人經略西北,才勉強穩住局勢。如今範仲淹雖在環慶路整軍備戰,可畢竟年事已高,而西涼的十萬鐵騎,又豈是輕易能對付的?
正思忖間,殿外傳來腳步聲。趙不凝轉身回到龍椅上,重新拿起那本《西涼軍情密錄》。晏殊和高瓊一前一後走進殿來,兩人都是一身朝服,顯然是被緊急召來的。
“陛下深夜召臣等前來,莫非是西北有急?”晏殊率先開口,他須發皆白,眼神卻依舊清明。作為樞密使,他對邊境局勢最為關心。
趙不凝點點頭,把《西涼軍情密錄》遞給晏殊:“範文正奏報,西涼十萬鐵騎屯於橫山,似有南侵之意。兩位愛卿怎麼看?”
晏殊接過密錄,仔細看了一遍,眉頭漸漸皺起:“西涼素來與我朝相安無事,如今突然屯兵橫山,實在蹊蹺。依老臣看,此事恐非偶然,說不定是有什麼陰謀。”
高瓊是武將出身,性子直率:“陛下,管他什麼陰謀陽謀,西涼敢來犯境,臣願領兵前往,定叫他們有來無回!”他說著,雙手抱拳,語氣斬釘截鐵。
趙不凝沉吟片刻:“高愛卿忠勇可嘉,隻是西涼十萬鐵騎並非小數,我朝若要出兵,須得慎重行事。”他看向晏殊,“晏愛卿,你覺得西涼此舉,會不會與遼國有關?”
晏殊撫著胡須,緩緩說道:“陛下所言極是。遼與西夏素來不和,若西涼屯兵橫山是遼國暗中挑唆,那事情就複雜了。我朝與遼國簽訂澶淵之盟已有數十年,邊境還算安穩,若是因此事與遼國再起衝突,恐非國家之福。”
高瓊卻不以為然:“晏大人未免太過謹慎了!遼國若敢插手,我朝一並對付便是。想當年澶淵之戰,我朝軍民同心,不也擊退了遼軍嗎?”
“此一時彼一時也。”晏殊搖搖頭,“如今我朝軍事實力雖有提升,但西北邊境防線漫長,若同時應對西涼和遼國,恐怕力不從心。更何況,國庫也未必能支撐兩場大規模的戰爭。”
趙不凝聽著兩人的爭論,心裡越發沉重。他知道晏殊說得有理,這些年為了維持邊境安寧,朝廷每年都要向遼國和西夏支付大量歲幣,國庫早已空虛。若是再打起仗來,百姓又要遭殃了。
“依晏愛卿之見,該如何應對?”趙不凝問道。
晏殊沉思片刻,說道:“陛下,臣以為當務之急是查明西涼屯兵的真實意圖。可派遣使者前往西涼,試探其虛實。同時,令範仲淹加強邊境防禦,嚴陣以待。若是西涼真有南侵之意,再做打算不遲。”
高瓊卻不同意:“使者去了也是白去,西涼若是鐵了心要打仗,豈會因為一個使者就改變主意?依臣看,不如趁其立足未穩,主動出擊,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兩人各執一詞,爭論不休。趙不凝看著他們,心裡也拿不定主意。主動出擊,風險太大;坐等觀望,又怕錯失良機。他感到一陣頭疼,揉了揉太陽穴。
就在這時,張茂則匆匆走進殿來:“陛下,環慶路又有急報傳來。”
趙不凝心裡一緊,連忙說道:“呈上來。”
張茂則把急報遞給趙不凝。趙不凝展開一看,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急報上說,西涼騎兵已經越過邊境,攻占了環慶路的一座小城,守將戰死,百姓流離失所。
“豈有此理!”趙不凝猛地一拍龍椅,怒不可遏,“西涼竟敢如此放肆!”
高瓊見狀,連忙說道:“陛下,西涼已經動手了,我們不能再等了。請陛下下令,臣願即刻領兵出征,收複失地,嚴懲賊寇!”
晏殊也皺起眉頭:“沒想到西涼竟如此膽大包天。事已至此,看來隻能出兵了。隻是...還需派人知會遼國,讓他們不要插手此事。”
趙不凝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他知道,現在不是發怒的時候,必須冷靜應對。
“好!”趙不凝站起身,目光堅定,“傳朕旨意,命範仲淹為西北路都部署,總領西北軍務,即刻出兵,收複失地。命高瓊為副都部署,協助範仲淹。另派使者前往遼國,告知西涼入侵之事,令其保持中立。”
“臣等遵旨!”晏殊和高瓊齊聲應道。
兩人退下後,趙不凝獨自站在殿中,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他知道,一場大戰即將爆發,而這僅僅是個開始。西涼背後是否有遼國支持?這場戰爭會持續多久?國庫能否支撐?無數個問題在他腦海裡盤旋,讓他感到一陣陣眩暈。
夜風依舊吹拂著,帶著汴河的潮氣,也帶著戰爭的陰雲。趙不凝知道,接下來的日子,他將麵臨更加嚴峻的考驗。但他彆無選擇,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為了黎民百姓,他必須迎難而上。
他重新回到案前,拿起筆,開始批閱奏章。他知道,隻有做好充分的準備,才能在這場風雨飄搖的戰爭中,為大宋贏得一線生機。燭火在他身後搖曳,映照著他孤獨而堅毅的身影,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
範仲淹領旨出征的第三日,建寧城下起了入秋的第一場冷雨。趙不凝站在紫宸殿的丹陛上,望著連綿的雨絲打濕了殿前的梧桐葉,眉頭緊鎖。內侍遞上的軍報還帶著墨香,卻讓他的心沉到了穀底——範仲淹的先頭部隊在瓦亭川遭遇西涼騎兵伏擊,折損了三百餘人。
“陛下,戶部尚書包拯在殿外候著,說有要事啟奏。”張茂則輕聲稟報,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他看到皇帝手中的軍報邊角已經被捏得發皺,知道前線的失利讓陛下更加憂心忡忡。
趙不凝歎了口氣,擺了擺手:“讓他進來吧。”
包拯一身青色官袍,步履沉穩地走進殿內,雨水打濕了他的袍角,卻絲毫沒有影響他挺拔的身姿。他剛一進殿,就跪地奏道:“陛下,臣有事啟奏。如今西北戰事已起,糧草消耗巨大,戶部庫存告急,恐難以為繼啊。”
趙不凝聞言,心中一沉。他知道糧草對軍隊的重要性,若是糧草不足,前線的士兵們如何能安心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