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的時候，隔老遠就能看到一個佝僂的身影站在門口張望。
見狀，葉秋趕緊加快腳步，上前扶住劉奶奶，“您怎麼在這兒等？”
劉奶奶輕輕靠在葉秋身上，樂嗬嗬地說：“我是估計你們快到了才出門，沒等多久。”
“倒不是想念叨什麼，而是我們從車站到這兒時間也不短，你下回可彆這樣了。”葉秋關心完劉奶奶，才開始給她介紹旁邊的兩個孩子：“男孩兒叫薑廷，女孩兒叫薑瓊，是薑屹的弟弟和妹妹，他們倆是雙胞胎，所以長得像。”
劉奶奶不吝嗇誇獎，“長得可真好看，我這輩子都沒見過幾個長得這麼周正的孩子，他們兩個哥哥也好看，妹子你真是會養孩子。”
她一邊誇讚著兩個孩子，一邊順理成章地將話題引到剛來的薑奶奶身上。
之前薑屹提前跟她說過房主的情況，所以薑奶奶早就知道房子的情況，上前牽住劉奶奶的手，笑容滿麵，“都是些皮猴子，調皮著呢！”
“我看著不像，小屹他們兩個都是聽話又上進的，他們的弟弟妹妹肯定差不到哪兒去。”
兩個老人一見如故，很快熱絡起來，隻不過一番介紹之後，發現薑奶奶竟然比劉奶奶還要大五歲。
劉奶奶一臉驚訝，“我還以為我是年紀大的那個，薑姐姐看著可真是年輕。”
雖然早些年也受過不少苦，可大概是性情堅韌又想得開，再加上近些年日子越來越好過，薑奶奶越發顯得年輕，雖然旅途疲憊，但看著完全不像六十多歲的人，因此，在得知她的年齡時，劉奶奶才格外吃驚。
薑奶奶擺手，“都是六十多歲的人了，哪兒還能年輕？”
兩個老人坐在堂屋裡說話，院子外葉秋和薑屹則帶著其他幾人忙得團團轉，雖然屋子已經提前收拾過，但要想住得舒服，還要收拾好一會兒呢。
劉奶奶滿眼羨慕，“彆的不說，我是真羨慕姐姐你這幾個孫兒，又孝順又爭氣，你以後啊，就等著享福了！”
她僅有的一對兒女不僅不孝順，還巴不得她早點死了，把遺產留給他們。
薑奶奶望著院子外的熱鬨，笑著沒說話。
薑瓊滿頭大汗，眼睛卻亮得驚人，“奶媽，葉秋姐姐和大哥說帶我們出去吃飯，讓我問你有什麼想吃的。”
說完，她又將視線投劉奶奶，“劉奶奶也去！”
劉奶奶笑著擺手：“我不愛在外麵吃飯，你們去吧，首都的不少吃食是彆處看不到的，讓你大哥他們帶你們去見識見識。”
她一個糟老婆子，做什麼去打擾人家一家子團聚？
劉奶奶打定了主意，任憑其他人怎麼勸也不出門，葉秋隻好放棄，帶著其他人朝常去的飯館走去。
葉秋坐在這前麵，喋喋不休的向眾人介紹，“說起來，那家飯館的師傅做出的菜跟薑奶奶做出的味道有些相似，可要是趕上你，那還差點，不過他們家師傅經常學著做新菜，味道都不錯。”
“那我呆會兒可要好好嘗嘗。”薑奶奶樂嗬嗬的。
沒走多久，就走到了目的地。
薑屹瞅準一個空著的桌子，先把人安置好了才去廚房點菜。
雖然方師傅不接受點菜，但混熟了，有什麼想吃的也能買了菜帶過來讓他幫忙做，薑奶奶喜歡吃魚，薑屹特意繞了遠路去買了一條活蹦亂跳的新鮮鯉魚帶來，想讓方師傅幫忙做道菜。
很多年沒在外吃飯了，薑奶奶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環境，壓低了聲音好奇地問一旁擦桌子的葉秋，“現在首都已經放開，可以做生意了？”
葉秋也壓低了聲音，“當然沒放開，隻不過回城知青太多了，城裡沒辦法提供這麼多崗位，又不能眼睜睜看著人餓死，上麵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大家自尋出路，這家飯館就是這麼回事，隻要不是明晃晃的鬨大，一般也不會有人管。”
現在的變化日新月異，才不過幾個月，就已經跟之前全然不同，原先還遮遮掩掩的小生意，現在不說光明正大，至少也不像之前那樣提心吊膽了。
聽著耳邊熱鬨的交談，薑奶奶忍不住彎起嘴角，忍不住感慨，“現在的日子真是越過越好了。”
記憶中的流離失所、支離破碎逐漸淡化，有了親人在側，她現在隻覺得人生無憾，就是現在下去見老頭子也能安心了。
沒等多久，熱氣騰騰的飯菜就接二連三地擺上了餐桌。
薑廷直勾勾地盯著桌上香味四溢的幾盤菜，他長這麼大，這還是第一回在外麵的飯店吃飯呢。他分不清國營飯店跟小飯館，隻知道在外麵吃飯貴得不得了，隻有那些家庭特彆好的人才舍得，他們青山大隊除了大隊長，就沒幾個人進過國營飯店的大門呢！
可就算是饞成這樣了，沒聽到大人說話，他就連筷子都沒碰一下。
薑奶奶知道孫子沒過過好日子，看著他的模樣，心軟得一塌糊塗，先給兩個孩子夾了一塊肉，又讓大家趕緊動筷。
薑奶奶輕輕挑起一塊雪白的魚肉，目光無意識地掃過喧鬨的食客，忽然，她的手頓住，細嫩的魚肉被夾碎，落在碗中。
“怎麼了？”
坐在她對麵的葉秋第一個發現薑奶奶的不對順著她瞬間僵直的視線望去。
門口掛著的簾子被掀開，一個熟悉的人側身走了進來，正對上薑奶奶呆愣的眼神，老人也愣住，眼眶瞬間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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