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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著腳下重複出現的鋸齒狀岩石紋路，冷汗混著灰塵順著下頜滴落：那些被踩碎的蕨類植物嫩芽，分明是半小時前經過的那叢。
腐殖質氣息中夾雜的詭譎甜腥愈發濃烈，遠處陰影裡傳來簌簌摩擦般的異響。
陸然攥緊手裡的槍支，喉結滾動著咽下唾沫。此刻他終於理解檔案裡"s級汙染區"的真正含義，與他之前處理的精神汙染區不能相比。
正在這時，一個輕微的啜泣聲，忽然傳進陸然的耳朵，陸然身形一晃，呼吸都停了下來，他側耳傾聽，確實是有人在哭泣的聲音。
陸然心頭一跳，想了想還是順著聲音的方向走去。
幾分鐘後，陸然停在一棵大樹下，被樹枝遮擋的地方，有一個樹洞，陸然舉著槍，小心的扒開樹洞。
這裡有汙染物麼？或者是汙染源？這麼大的汙染區域，肯定形成了汙染源。
首先看到的是一抹白色，在黑暗中尤為醒目，接著是一張梨花帶雨的臉。
她如瀑的烏發肆意垂落，幾縷發絲黏在泛著水光的臉頰上，與身上潔白的防護服相互映襯。
她臉上戴著特殊眼鏡，鏡片下那雙眼睛濕漉漉的，像浸在晨露裡的鹿眼，透著驚惶與無助。
身上的防護服多處破損，露出一截潔白的脖頸，那裡戴著一條項鏈，一枚紅色寶石吊墜在黑暗中幽幽發亮，宛如凝固的血滴，隨著她急促的呼吸輕輕晃動。
她的瞳孔睜得極大，眼白裡浮著血絲，因用力而泛白的手指死死捂住顫抖的嘴唇，指尖關節因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
儘管眼前的女人與照片上的模樣相差甚遠，陸然還是一眼便認出——這正是他們此次任務的目標：高雅。
高雅同一時間看到陸然，眼中立刻充滿了驚慌，全然忘了自己蜷縮在逼仄的樹洞之中，猛然直起身子時，額頭“砰”地撞上樹洞邊緣——那聲音悶響又刺耳，驚得她眼眶倏地漫上淚光。
“嘶……”她疼得倒吸冷氣，卻謹記此地規則，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叫喊，隻將掌心覆在撞疼的額角，指腹輕輕揉動著，淚珠大顆大顆砸落在防護服上。
嗚咽聲像被困在喉嚨裡的小獸，終究還是泄了出來：“嗚嗚嗚……好疼啊……”尾
陸然已經看出來了，這個女人應該就是他要找的高雅，但是他現在還不確定他是不是汙染源變的，所以他沒有立刻上前，而是依舊站在那裡。
過了一會高雅才抬起頭來，滿眼淚水，“都怪你！”
陸然：“？？？”
“誰讓你這樣突然出現，嚇到我了。”高雅哭唧唧的說道，手揉著腦袋。
陸然有些無語，感覺這個人如果不是汙染源的話，脾氣可真古怪。
“喂！你啞巴了？”高雅一邊嘟囔，一邊半跪在地往樹洞外挪，爬到洞口時忽然朝他伸出手，指尖還沾著樹皮碎屑，“拉我一把啊！”
陸然沒有動，他現在不確定她到底是什麼？精神汙染領域除了自己周圍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
“你什麼毛病！”見他毫無反應，高雅索性蜷起膝蓋用力往外擠，防護服蹭過粗糙的樹洞發出刺啦聲響。
她跌跌撞撞撲到陸然近前，用指尖戳向他的胸口，睫毛上還凝著淚珠，“裝聽不見是不是？”
突如其來的觸碰讓陸然本能後撤半步。
“你躲什麼躲，你不是我爸爸派人來救我的麼？”陸然身上的特處中心的作戰服表明了他的身份。
陸然保持與高雅兩步的距離，“你怎麼證明你是高雅？”
高雅：“啥？”
陸然：“現在已經是在精神汙染區眼前出現的，任何一切都可能是精神汙染製作的幻像。”
高雅張了張嘴，表情從錯愕轉為慍怒：“你們特戰隊員都這麼死腦筋嗎？連真人假人都分不清？”
她踩著防護服褲腳向前兩步，猛地攥住陸然的手臂，指尖透過破損的防護麵料陷進他皮肉，“看好了——會疼，有體溫，是活人！”
陸然的肌肉瞬間繃緊。透過那截破洞，他確實觸到了溫熱的肌膚，甚至能感受到她指尖因用力而輕微發顫的頻率。
“我是人，是人，你這個笨蛋，你到底是不是特戰隊員呀。”高雅壓低聲音生氣的喊道。
陸然掙紮著掙脫了高雅的手臂，“好，我已經知道了，你可以放手了。”
高雅卻又立刻兩隻手都攀上了陸然的胳膊，“你們怎麼來的這麼慢，你們再晚一會就可以替我收屍了。”
“怎麼就你一個人，不會就你一個人來救我吧？”高雅一直說個不停，抓住陸然的手臂像是抓著一根救命稻草。
"和其他人走散了。"陸然低聲回應，試圖抽回手臂卻被握得更緊。
幾次掙脫未果後，他終於不再動彈，任由她抓著。
"走散就走散吧，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高雅心有餘悸地盯著周圍的黑暗。
夜視眼鏡隻能勉強勾勒出樹木的輪廓，"你根本不知道這裡有多可怕……那些樹、那些樹會動的！"她的目光掃過陰影裡扭曲的枝椏，仿佛下一秒就會有藤蔓纏上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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