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這條路線的?天呐,這麼黑的地方,你居然沒被樹枝絆倒,能看清楚路嗎?"
陸然在前方闊步而行,高雅亦步亦趨地緊貼其後,指尖緊緊攥住他防護服的下擺,一邊亦步亦趨地跟著,一邊忍不住湊近他耳邊,用蚊子般細小卻絮叨的聲音嘀咕著。
陸然的眉峰狠狠抽了抽,壓抑著煩躁感冷聲道:"閉嘴。"
這裡是被列為s級汙染區的"沉寂之地",任何超過40分貝的聲響都可能觸發未知危險。
可這個女人卻像隨身攜帶了一台永動機,碎碎念如同不間斷的電流聲,刺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高雅的指尖猛地攥緊防護服布料,漆黑的瞳孔在夜視儀下驟然收縮。
她顯然沒料到這個總是沉默寡言的男人會如此不留情麵,委屈瞬間漫上心頭,原本壓得極低的聲音陡然抬高:"你、你凶我?"
陸然停下腳步,剛才女人說的聲音已經超過了40分貝。
不過讓陸然沒想到的是,周圍沒有什麼異常。
“我爸爸都不敢凶我,你為什麼凶我!!!”高雅生氣了,立刻鬆開了陸然的手臂,轉身就要朝著身後的黑暗走去。
“你乾嘛去?”陸然立刻攔在她麵前。
“你不是不想讓我跟著麼,我走就好了。”高雅抹了一把臉,眼中還有淚痕。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麼,這裡很危險。”陸然壓低聲音說道。
“我知道啊,再危險也不用你管。”高雅越過陸然繼續向前。
陸然一把拉住了高雅的手臂,“彆鬨。”
“我沒鬨,是你先凶我的,”高雅一把甩開了陸然的手臂,繼續氣呼呼的朝著前麵走去。
走了一會,高雅又停下腳步,她沒有聽到身後跟上來的腳步聲。
她轉過頭,看著依舊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的陸然,忽然更加生氣,“混蛋,你還懷疑我是汙染物,我還不相信你呢,你肯定不是特處中心來找我的人,他們才不會這樣。”
話音未落,她猛地轉身,腳底在地麵敲出一串急促的“嗒嗒”聲,像在跟什麼賭氣似的越走越快。
幾分鐘後,鞋底的聲響漸漸弱下去。
黑暗如潮水般漫過腳麵,方才被怒火壓下的恐懼突然破土而出。她猛地轉身,身後隻有濃稠的夜色,連方才那道身影的輪廓都被吞得乾乾淨淨。
高雅的呼吸驟然變淺,後退的腳步撞在樹乾上,冷汗順著脊椎滑進衣領。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帶著破碎的哭腔:“喂……你在哪兒?”
寂靜像一塊浸了水的棉布,死死捂住她的喉嚨。
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她朝著黑暗裡喊,聲音卻越來越小:“混蛋……居然真的不管我了……等我出去……一定要投訴你……”
“特處中心肯定不止派了一個人。”高雅胡亂抹了把眼淚,聲音裡帶著自我安慰的顫音,“肯定還有其他人在找我,我……我隻要待在原地就好……”
話音未落,後頸突然掠過一絲異樣的觸感,像有人用指尖輕輕掃過皮膚。她渾身肌肉瞬間繃緊,餘光裡閃過一道晃眼的紅——那是某種潮濕的、黏膩的物體擦過她肩頭的衣角。
心臟猛地撞向肋骨,她本能地尖叫著踉蹌後退,臀部重重磕在凹凸不平的地麵上。
抬頭的瞬間,視線撞上半空中晃蕩的輪廓——那是一具被倒掛的軀體,四肢無力地垂向地麵。
“啊——!”
刺耳的尖叫還沒有徹底的發出,嘴巴忽然被一雙粗糙的大手捂住。
陸然的掌心剛覆上高雅的唇瓣,指尖便感受到她劇烈的喘息。
他屏息盯著陰影深處,方才那聲尖叫少說有一百二十分貝,按理說足以刺破這片區域的詭異寂靜——可四周依舊靜得可怕,連樹葉摩擦的沙沙聲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