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信的能力是轉移傷害,此刻竟連影子受到的控製都轉嫁到了自己身上。
陸然瞬間掙脫,卻見章信已經僵在原地,額角滲出冷汗。
“我來!”陸然抓起地上的斧頭,借著青綠色的光線辨認燈管位置,揮斧猛劈。
玻璃碎裂聲接連響起,青綠色的光源一個個熄滅,停屍間重新墜入濃稠的黑暗。
那些坐起的屍體失去光線支撐,又“咚”地倒回冰櫃,沒了動靜。
但下一秒,一陣極輕的呼吸聲自身後響起。
陸然猛地回頭,卻隻看見一片空蕩。
可那若有若無的存在感始終縈繞著,像有個高大的身影貼在黑暗裡,既能化作虛無隱匿身形,又能凝聚實體發動攻擊。
陸然接連射擊,子彈穿透黑暗卻打不到任何目標;他嘗試轉移攻擊,可對方仿佛沒有實體,能力完全落空。
兩人試遍方法,都無法傷到這個詭異的存在。
陸然握槍的手微微收緊,一股從未有過的無力感湧上心頭,在絕對的黑暗力量麵前,自己的攻擊竟如此蒼白。
門口輕微輕響,王雲川與趙東站在停屍間門口。
裡麵黑漆漆的,隱約傳來器物碰撞的脆響,夾雜著某種沉悶的嘶吼,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黑暗中激烈纏鬥。
王雲川從白大褂口袋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收容袋,緩緩將其打開。
裡麵是一個怪異的布滿裂紋的鏡子。
王雲川將鏡子對準前麵的停屍間。
鏡子的表麵竟然開始翻湧起來,“哢嚓、哢嚓”的脆響接連響起,新的裂紋從鏡心蔓延開,幾乎要將整個鏡麵劈成碎片。
王雲川有些心疼,“這樣使用下去,這個鏡子也用不了幾次了。”
裂紋出現後,鏡子上麵開始浮現出一小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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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雲川將鏡麵翻轉過來,看上麵的文字。
看著看著,王雲川的臉色發生變化。
“怎麼了?”趙東湊了過來,看到上麵的文字,他微微驚訝。
【規則一:不可直視影子,不可直視黑暗,不可接觸】
【規則二:光源會吸引汙染,但熄滅光源將被影子同化】
【規則三:進入即被侵蝕】
【規則四:唯有更改規則是唯一的生路】
這些規則條條致命,尤其是第三條,直接堵死了生路。
“更改規則?這不就相當於無解?”趙東神情驚訝至極。
汙染區的規則是汙染區的核心,更改規則相當於消滅汙染源,甚至還不如消滅汙染源。
王雲川神情凝重,“走吧,我們不能進去了。”
趙東下意識地朝停屍間的黑暗裡望了一眼,裡麵的打鬥聲似乎弱了些,隻剩下沉重的喘息和拖拽聲。
“不解決汙染源我們出不去啊。”
王雲川搖頭,“先去找南山他們吧,把這裡都燒了,看看汙染規則有什麼變化。”
“彆亂動。”章信突然開口,製止陸然雜亂的攻擊。
“帶刀了麼?”他問。
“帶了。”陸然回答,同時從腿上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劃傷我的手。”章信的臉上滲出細密的汗。
“你要做什麼?”陸然問。
“放心,沒事的,我的能力忘了麼,我能共感,現在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必須建立聯係。”
陸然猶豫一下。
“快點。”章信聲音帶了些急迫。
陸然立刻上前,在章信的手心劃了一道。
鮮血滴落在地。
章信鬆了一口氣,同時身體立刻一軟,陸然及時扶住了他。
“隊長。”
章信擺擺手,他現在可以看清楚周圍黑暗的實物,也看到了自己防護服上一大片墨色的痕跡。
章信閉上眼睛,開始大口的喘著粗氣。
“陸然。”
“嗯。”陸然感覺章信有些不正常。
“這裡的規則很怪,也不止一個規則。”章信依舊閉著眼睛,“語氣快速的說道。
“從我們進來開始,我們已經觸發了一條規則。”
“影子是因為光源而存在,沒有光源也不會有影子。”章信睜開眼。
“現在,你……閉上眼睛。”
“嗯?”陸然一怔。
“聽話,閉上眼睛。”章信語氣有些嚴厲。
陸然立刻閉上眼睛。
“其中一條規則是不可直視影子,不可直視黑暗,不可接觸。所以你不能看。”
章信喘息的更厲害了,“還有,光會產生影子,觸發汙染,但是沒有光我們根本找不到汙染。這是兩種相反的規則。”
“你打開手電筒。”
陸然聽話的打開了放在肩側的手電筒,“隊長。”
“彆亂動,也彆睜眼。”章信立刻說。
手電筒照在章信身上,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而那道隱藏在黑暗中的高大身影。
竟也隨著光線顯露出模糊的輪廓,與章信的影子重疊在了一起。
“現在我們要反擊,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章信看到了影子裡連接的詭異身影,語氣沒有絲毫變化。
“好。”麵對汙染源,陸然不敢有絲毫懈怠。
“拿著手電筒,光線向下。”
陸然將手電筒拿起來,光源慢慢向下。
他聽到“嗤——”的一聲。像是什麼刺入血肉。
“怎麼了,隊長。”陸然想要睜開眼睛。
“沒事。”章信壓低聲音,在光源照射在腿部的時候,猛的將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大腿。
血光迸濺的瞬間,那道與他影子相連的黑暗身影猛地抽搐了一下。
身上竟也浮現出一道同樣的傷口,黑色的影子下麵裂開一道縫隙。
“光在向下。”章信又道。
強光手電筒照在了黑影裂開的口子上。
墨色的影子立刻如同泡沫般消散。
“在向上一點。”章信繼續說。
陸然抬了抬手電筒,他有些擔心章信,不知道章信在做什麼。
“隊長。”他又聽到了細微的噗嗤聲。
“彆擔心,我沒事。”章信聲音平靜,“我已經知道這裡的規則。”
“現在,光線繼續向上。”
陸然如果睜開眼,就會看到章信身上滿是鮮血,血正順著地麵的紋路蔓延,在他與影子之間織成一張猩紅的網。
那不是簡單的聯係,更像是一種獻祭。
“繼續向上。”
“繼續……”
“隊長!你在做什麼?”陸然突然意識到不對勁,章信的氣息正在以可怕的速度衰弱。
章信沒有回答。
陸然猛的睜開眼。
眼前看到的一切讓他如遭雷擊。
章信站在距離他不足三米的距離,自己手裡的手電筒對準了他的心臟。
而他的心臟正插著一把匕首。
陸然滿目驚恐,顫抖的走到章信麵前,看著章信身上的鮮血將身上如同地上的影子染成了血紅色。
他的身後是一個高大的閉著眼睛的屍體。
屍體的胸口破了一個大洞,黑色的粘液從裡麵噴泄而出。
“隊長!”陸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沒……咳咳……沒事。”章信緩緩抬起頭來,“我沒事,我的能力是共感,我已經與它連在一起,不會那麼容易死。”
“咳咳……”章信又笑了起來,“我原本以為知道規則就可以殺掉汙染源,從這裡離開,但沒想到這裡的規則很詭異,且相互矛盾,想要離開隻能改寫規則。”
“改變規則很難,但也不是沒有辦法,隻要……咳咳……我成為規則的一部分。”
此刻章信的血與地上的影子已徹底重疊,連輪廓都開始模糊不分,仿佛兩個靈魂正在被強行糅合。
“這是唯一的辦法。”章信的目光掃過陸然,帶著一絲釋然的笑意,“我很慶幸,今天來的是我。”。
章信的身體晃蕩幾下,似乎有些站不穩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微弱的弧度。“規則……生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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