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然望著通訊器上剛剛結束的通話界麵，一時間有些愣住。
剛才得知消息時，自己幾乎是下意識就撥通了宋南山的電話。
這個反應快得讓他後知後覺地感到詫異。
明明不久前，他還將玩家視作對立麵，可今天怎會做出這樣的舉動？難道在自己心底，已把那些人當成了朋友？
陸然揉了揉發緊的眉心，不再深想。
事已至此，糾結也無濟於事。眼下對他而言，最大的威脅已不玩家，而是虎視眈眈的四方會。
掛掉電話後，他在椅子上靜坐了許久，全無睡意。
昏黃的燈光落在攤開的白紙上，他提筆先寫下“進化協會”，筆尖頓了頓，又添上“四方會”，最後在末尾寫下“玩家”。
這三個名字，如同三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他此刻需要拆解的困局中央。
窗外的風卷著沙塵掠過窗沿，夜已深。
玩家的出現，就像一道驟然劈入混沌的光，給這個早已被汙染侵蝕的世界，帶來了劇變。
桌麵上的時鐘還在滴滴答答地走著，秒針劃過最後一格時，數字悄然跳成了0000。
午夜已至，新的一天，在寂靜中拉開了序幕。
第二天清晨，陸然剛從短暫的休憩中醒來，立刻撥通了秦曼的電話。
隻是秦曼沒有帶來好消息。
“我打算今天把整個羅崗城轉一遍，或許能找到些蛛絲馬跡。”秦曼的聲音透過電流傳來，帶著一絲疲憊。
陸然沒有猶豫：“要不要幫忙？”
“可以。”
陸然小隊這周的任務仍是巡邏，他不確定今天是否會有額外的汙染處理任務。
但這點顧慮很快便被打消了，秦曼已為他找好了外出的理由。如果有突發情況，第二小隊會接手。
陸然來到十七樓，對另外三人簡單交代了幾句，說自己需要出外勤一趟。
起初三人都想跟著一同前往，可一聽說是要和清理部的秦部長一起，便紛紛打消了這個念頭。
“是清理部的人讓我們幫忙？你怎麼就直接答應了？”白宇忍不住問道。
“大家在同一個部門，互相幫襯是應該的。”陸然平靜地回答。
白宇撇了撇嘴：“我們幫他們是應該的，他們給我們幫忙的時候可未必這麼想。”
話音剛落，白宇的通訊器突然響了起來。他瞥了一眼屏幕，眉頭猛地擰緊，毫不猶豫地摁斷了通訊。
陸然沒有多問，隻是叮囑道：“如果有緊急任務就打我電話，我應該就在羅崗城範圍內。”
來到地下停車場時，秦曼已經等候在那裡，身旁停著一輛清理中心車輛。
他原本以為會有其他清理部的同事同行，沒想到竟隻有他們兩人。
秦曼需要時刻注意標記的味道，開車的任務落在了陸然身上。
隻是陸然剛剛學會，車技如同烏龜慢爬。所幸尋找標記味道也不能太快。
陸然與秦曼本就不算熟悉，加之秦曼並非健談之人，一路行來，車廂裡始終沉默。
為了打破這份尷尬，陸然伸手打開了車載音響。
柔和的旋律在密閉空間裡緩緩流淌，秦曼原本投向窗外的目光，不經意間轉了過來。
“我看過你的資料，”她忽然開口，“你的基因畸變指數相當高。”
陸然坦然點頭：“是。”這事無從辯駁。
“前段時間你拿了比賽第一名，”秦曼的視線落在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上，“長生藥業給的獎勵裡，有能降低畸變指數的藥劑，你用了嗎？”
陸然略一猶豫後還是點了頭。這個謊言早已織成閉環，容不得半分破綻。
“用了，指數確實降了一點。”他語氣平靜，沒有絲毫異樣。
秦曼眼中掠過一絲訝異：“看來長生這次的產品倒有些用處。”
陸然沉默著沒接話。其實他根本不清楚那藥劑的效果，剩餘的五支還靜靜躺在冰箱裡，從未開封。
但想來效果不會太好，否則張震也不會冒險與玩家進行交易。
車廂再次被寂靜籠罩。
陸然選的多是寬敞的主乾道，偶爾也會拐進幾條小巷，確保搜索範圍沒有遺漏。
車窗始終開著，秦曼要時刻留意空氣中是否有她標記過的氣息。
已是深秋時節，即便車內開著暖氣，凜冽的寒風還是順著縫隙鑽進來，卷得兩人衣角微微顫動。
不多時，秦曼的臉頰便被吹得通紅，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把窗戶關上些，留條小縫行嗎？”陸然側頭看了她一眼。
秦曼卻搖了搖頭：“不行。”
陸然便不再多言。一上午的時間，他們把整個內城區轉了個遍，秦曼在幾處可疑地點特意停車探查，最終卻都沒能確認寧臻的蹤跡。
中午兩人在外頭簡單吃了些東西，便徑直趕往外城區。
這裡的範圍比內城區大得多，耗的時間自然也更長。
車子沿著外城區的邊緣緩緩行駛，秦曼的目光在靠近高牆時忽然變了。
那裡總是擁擠不堪，無數人在出入口處來來往往，像一群遷徙的蟻蟲。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陸然將車穩穩停進靠近出口的停車場，拉上手刹的瞬間，聽見秦曼低聲說了句：“這裡的氣息……有點亂。”
陸然盯著窗外那道高牆，眉頭微蹙：“你該不會想出城吧？”
秦曼輕歎了口氣，目光掠過牆頂密布的金屬牆麵：“雖然不想相信，但我標記的氣息，確實有延伸到牆外麵的跡象。”
遠處的城牆在殘陽下泛著冷硬的光澤，秦曼的神色愈發凝重，“標味道很淡，但牆外的汙染氣息太重，說不定會乾擾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