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像一塊浸了墨的絨布,沉甸甸地壓在服務站的屋頂上。
房間裡的警報器卻不肯安分,尖銳的蜂鳴聲此起彼伏,在走廊裡交織成一張刺耳的網,幾乎要將這寂靜的夜撕裂。
這突如其來的混亂忙壞了站長。
他手裡攥著鑰匙串,在一樓的走廊裡快步穿梭,逐個房間查看,又急急忙忙按下報警器的關閉按鈕。
可按下一個,另一個又緊接著響起,到最後他才發現。
幾乎所有房間的警報器都亮著紅燈,蜂鳴聲連成一片,根本分不清究竟是哪個房間先發出的預警。
“沒用了……”站長喘著粗氣靠在牆上,眉頭擰成了疙瘩。
現在已經沒必要去查具體哪個房間侵入了汙染物,這滿樓的警報聲已經說明了一切:汙染範圍早已失控。
他明明反複叮囑過所有人:“千萬彆睡覺!保持清醒!幾個人擠在一個房間也行,一定要互相盯著!”
為什麼還有這麼多人睡著?答案在他心頭沉甸甸地浮現。
這汙染根本是強製性的。
不是你不想睡就能抵抗的。隻要被那汙染物盯上,無論你是睜著眼睛強撐,還是喝再多咖啡提神,終究會被拖入夢境。
這不是意誌力的較量,而是一場避無可避的狩獵。
樓下廚房裡,楊承澤的後背狠狠撞在門板上,驚恐地瞪著身後突然現身的女人。
他慌亂中伸手去摸門栓,可手指幾次都打滑抓空。
剛才為了堵門,他用雜物堆得太急,此刻反而成了困住自己的枷鎖。
女人的聲音像浸了冰水的棉線,低沉地纏繞過來,帶著仿佛來自地獄的壓抑:“懺悔你的罪惡”
楊承澤的喉嚨發緊,卻突然意識到一味逃避根本沒用。
想要離開這該死的夢境,或許必須先打破眼前的困局。
這個念頭讓他猛地停下了摸索門栓的動作,緊繃的身體緩緩轉過來,直視著五六米外那個白裙身影。
“懺悔你的罪惡”女人再次重複,聲音裡沒有絲毫情緒,卻像重錘敲在人心上。
楊承澤沒說話,隻是攥緊了手裡的砍骨刀,他的視線快速的在不大的廚房裡掃過。
讓他絕望的是,除了身後的門,這裡麵隻有一個通道就是通往冰庫的小門。
隻是現在通道被鎖住了。
那裡隻能是服務站的工作人員進入的地方,現實中被鎖住了,夢中竟然也被鎖住了。
樓上的房間裡。
陸然將手裡的巴掌大小的試卷放到女人的身上。
他此時已經與女人距離很近,似乎女人隻要抬手就能碰觸到陸然。
但是陸然的眼中沒有任何的恐懼,隻是靜靜的看著女人。
他在測試,或者是尋找。
汙染區要找到汙染源。
現在汙染源不用找,就是眼前這個女人。
隻是女人沒有接試卷,試卷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
陸然挑眉,在女人下一步靠近的時候,向後退了一小步。
視線又落在了女人手上。
她的手一直攥著什麼東西。
陸然的背包不在,沒有防護手套,隻能用床單包裹住自己的手臂,去拉女人的手臂。
他想知道這個東西是什麼?
隻是讓他奇怪的是,他用了最大的力氣也無法將女人的手臂抬起,也無法將女人手給扒開。
他隻能隱約看到你那是一張發黃的紙張,邊緣是不規則的痕跡,像是從什麼本子上撕下來的。
“懺悔你的罪惡。”
女人又向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