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出了病房,將老人交給了傭人護理。
藍羽走到柳老太太的長子柳鬆舟麵前,關切詢問:“叔叔,奶奶怎麼會突然就病得這麼嚴重?”
柳鬆舟紅著眼眶,聲音哽咽:“幾個月前在縣城老家小住,突然就暈倒了,醒來後就一直嘔吐,起初大家以為是她不聽話,沒有忌口亂吃東西,導致糖尿病犯了。在縣醫院也隻查了糖尿病的相關項目,輸液幾天,可是血糖早就降下來了,也不見好轉。”
“後來做了肺部檢查,醫生說是肺炎,特彆嚴重,已經白肺了,就用了最好的進口藥,病情倒是控製住了,可老太太就是不想吃東西。“
“炎症下來了,卻吃不下食物,精神又開始變差了,又抽血化驗,發現各項指標又不正常了,醫生建議我們帶她回a市看看。”
“回了a市,做了各項檢查,發現是肺纖維化。這種病目前沒有特效治療方法,隻能儘量延緩病情發展。醫生說,以老太太現在的身體狀況,隨時都可能……”
藍羽心頭猛地一顫,眼眶瞬間濕潤,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沒想到柳老太太病情竟如此嚴重,更沒想到老人已經病成這樣了,還想著自己……
裴硯琛在旁邊聽得心裡一陣難過,想起往日柳老太太對自己的疼愛與關懷,想起老人即便病入膏肓還在為自己的事情操心,心裡像被無數根針紮著般難受。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安慰眼前悲痛的柳鬆舟和強撐著的藍羽。
“肺移植也不可行,醫生說老太太年紀太大,身體根本承受不住手術。”
柳鬆舟的語氣裡充滿了絕望的無奈,他無力地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地麵,仿佛靈魂都被抽走了一般。
”母親太強了,如果聽醫生的話,堅持每年做體檢的話,也不至於這樣,本來全家已經計劃好了明年給她老人家舉辦八十壽宴,可現在……”
藍羽的淚水再也控製不住,順著臉頰滾滾而落,她跌坐在椅子上,滿心自責與懊悔。
突然眾人耳邊傳來裴老太太的聲音:”硯琛、鬆舟、小羽,你們怎麼都坐在外麵?“
眾人抬頭望去,隻見裴老太太拄著拐杖,在管家的攙扶下緩步走來。
她看著眾人臉上未乾的淚痕,神色一黯,顫聲問道:“是不是你們柳奶奶的情況又不好了?”
柳鬆舟張了張嘴,喉間像是堵著一團棉花,半晌才艱澀開口:“阿姨,醫生說...說情況不太樂觀。”
裴老太太身形一晃,管家急忙上前扶住,她布滿皺紋的手緊緊攥著拐杖,渾濁的眼眶瞬間泛紅:“怎麼會這樣...上個月通電話時,她還說要來看我新養的蘭花...”
病房內監護儀的滴答聲透過門縫傳來,在寂靜的走廊上敲出沉重的節奏。
裴老太太緩緩向病房門口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般虛浮。
她推開門,看到病床上形容枯槁的柳老太太,淚水瞬間奪眶而出,顫巍巍地走到床邊,緊緊握住老友的手:“老妹妹,你怎麼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
柳老太太緩緩轉頭,認出是多年好友,嘴角艱難地扯出一抹笑意,氣若遊絲地說道:“你來了……”
兩人枯瘦的手緊緊相握,病房裡一時間隻剩下斷斷續續的抽噎聲。
裴老太太輕輕撫摸著柳老太太手背上凸起的青筋,聲音裡滿是埋怨與心疼:“你這個倔脾氣,生病了怎麼不早說,咱們姐妹還有好多話沒說呢……”
柳老太太艱難地眨了眨眼睛,眼角又滲出淚水,抖抖索索地呢喃:“人總有一死,我這把年紀早就看開了。”
裴老太太聽了這話,哭得更凶了,將頭埋在老友手背上,聲音帶著哭腔:“可我看不開,你要是走了,以後誰陪我下棋、嘮嗑……”
柳老太太想要抬手拍拍老友,卻沒了力氣,隻能用微弱的氣息說道:“彆哭,彆把身子哭壞了……我還想在我死後,你能代替我多活些年頭……”
裴老太太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柳老太太,聲音帶著顫抖:“你彆總說這些喪氣話,我不信,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她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醫生,急切地問道:“大夫,再想想辦法,一定還有辦法能治好她的,對不對?”
醫生歎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眼神中滿是惋惜與無力。
病房外,藍羽等人靜靜聽著裡麵的對話,心如刀絞,卻又無能為力,隻能默默祈禱奇跡能夠出現。
裴硯琛給劉月打去電話:”讓司機送你去公司,我這邊還有事,暫時走不開。”
他要把裴老太太送回老宅,老人家目前這個傷心欲絕的狀態,他不太放心。
藍羽走到裴老太太的麵前說道:“奶奶,我還有事,先走了。”
裴老太太紅著眼圈,聲音哽咽:“小羽,晚上回老宅吃飯吧!”
藍羽垂眸,雖然不忍心,但她還是拒絕道:“奶奶,我晚上有事,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