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然喉結滾動,目光落在藍羽纖長的睫毛上。
燈光透過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陰影,像他藏了十多年的心事,密密麻麻鋪在心底。
“淺淺。”
他忽然開口,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如果我說,我對安安……始終少了點什麼呢?”
藍羽攪著吸管的手一頓,抬眸時眼底掠過驚訝。
水晶燈的光在她瞳孔裡碎成沫子,看得沈昭然心臟猛地縮緊。
“少什麼?”她輕聲問,指尖無意識蜷縮起來。
沈昭然沒有回答,隻是將自己麵前那杯沒動過的檸檬水推過去:“你不是不愛喝冰的?”
藍羽看著那杯常溫的檸檬水:“阿昭。”
她吸了口氣,努力讓語氣聽起來自然:“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但安安是個好姑娘。”
“那你呢?”
沈昭然忽然前傾身體,目光灼灼地鎖住她:“在你眼裡,我是什麼?”
包廂裡的檸檬香似乎突然變得濃鬱,嗆得藍羽喉嚨發緊。
侍者恰好端著牛排進來,沈昭然重新靠回椅背,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擊,節奏快得像他此刻的心跳。
藍羽切著牛排,鬆露的香氣漫開來,卻壓不住空氣中悄然滋生的凝滯與尷尬。
她能感覺到對麵那道灼熱的視線,隻是從前她總當作是好友的關切。
“你想讓我娶安安?”
沈昭然忽然問得直白,語氣恢複了平日的沉穩:“告訴我。”
藍羽握著刀的手微頓,抬眸看向對麵的男人:“是。”
“我可以娶她。”沈昭然定定凝視著對麵女人。
“讓我再抱抱你吧。”
藍羽握著刀叉的手驟然收緊,她垂眸看向餐盤裡縱橫交錯的刀痕,鬆露的馥鬱突然變得膩人。
“阿昭,你……”
“就當是告彆。”
沈昭然打斷她,聲音輕得像羽毛掃過心尖:“告彆過去。”
他起身繞到她身後,藍羽的脊背瞬間繃緊。
男人帶著晨露的白蘭花氣息籠罩下來,她能感覺到他懸在半空的手猶豫了許久,最終隻是輕輕落在她肩頭。
那力道輕得像怕碰碎易碎的花朵。
“淺淺。”
他下巴抵著她發頂,聲音悶在發絲裡:“我記得你十五歲那年,在巷口救過我的命。”
藍羽的睫毛劇烈顫抖起來。
“你說我是你最重要的朋友,要護我一輩子。”
沈昭然的指尖微微用力:“可你從來沒問過,我想要的到底是不是朋友。”
溫熱的呼吸拂過耳畔,藍羽猛地側過臉,鼻尖擦過他的下頜。
距離近得能看清他臉上的絨毛,還有眼底翻湧的碎光。
“沈昭然!”
她猛地推開他,椅子腿在大理石地麵劃出刺耳的聲響:“安安還在等你!”
男人被推得後退半步,喉結滾動著沒說話。
他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握緊,指節泛白。
“我最後再抱抱你,隻是告彆。”
藍羽看見沈昭然眼底的紅血絲,像被揉碎的夕陽沉在深潭裡。
“我們這樣……像什麼樣子。”
她彆過臉,聲音發啞:“安安那麼信任你。”
“那你呢?”
沈昭然往前挪了半步,西裝袖口的紐扣蹭過她手背:“淺淺,你對我從來沒有過那種心思嗎?十一年前,你那麼依賴我。”
水晶燈突然晃了晃,碎光在他肩頭明明滅滅。
“我……”藍羽張了張嘴,卻被他突然伸出的手打斷。
其實藍羽想說,她對他真的沒有過那種想法,他們初識時,她年紀尚小,她對他隻是單純地仰慕。
那時的他像一本厚重的百科全書,舉手投足間儘是歲月沉澱的穩重。
每當她在工作或生活中遇到困惑,總能在他條理清晰的解答裡,找到破局的方向。
沈昭然的拇指輕輕擦過她唇角,那裡還沾著點牛排的醬汁。
動作溫柔得像在觸碰自己的愛人。
“就一次。”
他的聲音很低:“讓我抱抱你,之後我會好好對安安。”
藍羽的睫毛上突然凝了層濕意,她猛地閉上眼,再睜開時,看見沈昭然已經收回手,指尖懸在半空,像被凍傷般微微發顫。
“對不起。”
他轉身要走:“是我逾矩了。”
“等等。”
藍羽的聲音比自己想象中更輕。
她站起身,後背抵著冰涼的餐桌沿:“就一次。”
沈昭然猛地回頭,眼底炸開難以置信的光。
他走過來的步子有些急,帶起的風卷著檸檬香撲在她臉上。
懷抱落下來時很輕,他的手臂虛虛環著她的背,像怕碰碎一場夢。
藍羽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能聽見他胸腔裡震耳欲聾的心跳。
“阿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