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羽頓時抬眸看他,柳奶奶的事他又知道了?
按理說他跟柳奶奶應該是不認識的,難道……他之所以一直戴著麵具,是為了掩蓋他們之間本來就認識的事實?
阿岩見她遲遲不回答自己,卻一直盯著他的臉愣神,知道她又在胡思亂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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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細細描了描藍羽的眉眼:“中午沒吃飯,眼睛也腫成了核桃,快點吃飯,吃完了,我給你敷敷。“
她中午沒吃飯,他也知道?
她看了看桌麵,發現都是自己愛吃的菜,他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他們兩人私下裡還是第一次一起坐在同一個餐桌上……用餐。
其實她沒什麼胃口,但明天她還要去殯儀館參加柳老太太的吊唁,所以還是強迫自己吃了幾口。
阿岩見她隻稍稍用了幾筷子,便打算作罷,連忙拿起旁邊的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放到了藍羽的麵前,蹲下身用懇切的語氣說著:“阿羽,多少吃點吧,不然明天沒力氣去看望柳奶奶她老人家了。”
他知道如果說是為了藍羽的身體好,她一定會推辭,現在他用柳老太太做說辭,想必她應該不會再拒絕了吧。
若是明天在柳老太太的吊唁儀式上餓暈過去,豈非失禮?
藍羽一向是個顧全大局的人,他知道她一定會聽。
果然,他看著她拿起了勺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這碗餛飩,是他特意吩咐廚師用北海道空運來的海膽,搭配產自深海的金線魚,精心剁成綿密的餡料,再用長白山的椴木蜜和三年陳的花雕酒調製入味,最後以清晨現摘的蓴菜嫩芽點綴,盛在由老母雞與竹蓀慢燉出的鮮湯裡。
藍羽從半透明的外皮裡,能清晰地瞧見海膽的金黃與金線魚的銀白交織成夢幻的紋路。
咬一口,海膽的鮮甜裹著金線魚的細膩瞬間迸發,椴木蜜的清甜與花雕酒的醇香悄然縈繞,蓴菜的嫩滑和雞湯的醇厚層層鋪展,仿若一場味覺的綺夢在口腔中緩緩上演。
她慢慢咀嚼著,思緒被拉回了裴依娜一歲的時候。
小小的女孩剛能吃主食不久,她便是用這些食材精心地為裴硯琛父女做過同款餛飩。
那時的裴依娜坐在嬰兒椅裡,小臉紅撲撲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咿咿呀呀地盯著她手裡冒著熱氣的瓷碗。
藍羽拿勺子舀起一個,吹涼之後送到她的嘴邊。
小家夥吧唧吧唧吃得可香了,女兒吃得歡快,她看著也舒心。
彼時的裴硯琛坐在餐桌的另一邊,同樣吃著藍羽早上五點就起床做準備才包好的餛飩,她看得出來他的味蕾是認可她的廚藝的。
那時,他們的生活中還沒有劉月,即便他對自己冷漠疏離到了極限,她還是願意為他們父女洗手做羹湯。
直到婚後三年,劉月出現了,裴硯琛幾乎日日夜夜不著家,她做的飯再也得不到他的賞識。
第四年,裴依娜也被帶走了,她做的飯徹底沒人品嘗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竟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他們父女的相繼離開,她的生活壓力也小了很多。
隻是當初他們畢竟是夫妻,對於丈夫及女兒對自己的背叛,多少有些意難平。
說是背叛,其實也可以說不是,因為即使沒有劉月的出現,裴硯琛也從來不屬於她。
沒有劉月,也會有張星、李清、王爽,不是她,也會是彆人。
沒有愛的婚姻裡,住進第三者幾乎是既定的事實。
他們那三年的婚姻裡,頭一年她懷著裴依娜,孕期也隻有過幾次夫妻生活,生產完之後倒是頻繁了些,可是她剛生完孩子,對那方麵的興趣簡直可以稱之為性冷淡。
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那樣。
阿岩看藍羽隻吃了三個餛飩後,便又開始發呆,以為她還是在為柳老太太的離世而傷心難過。
但若放任不管,她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阿羽,你怎麼不吃了?不好吃嗎?”
聽到他的聲音,藍羽淡淡瞥了阿岩一眼,低聲說著:“好吃。”
她與裴硯琛之間從來也沒像她與阿岩這般,溫聲細語地說著話,彼此體貼關心著對方的方方麵麵。
”你也嘗嘗。“
藍羽舀了一個餛飩遞到了阿岩的唇邊,男人望著他的眼睛,啟唇含住,慢慢品味著。
“剛剛吃的時候,在想什麼?”
藍羽將那碗用料考究的餛飩與阿岩分食之後,才說道:“想到了女兒,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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