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第七方舟似乎也感應到了內部意誌熔爐殘骸發出的微弱共鳴!那顆中央巨眼的黑暗漩渦猛地一縮,整個方舟表麵的暗銀脈絡如同遭受電擊般劇烈痙攣!粘稠的暗銀漿液從更多的裂縫中噴湧而出!一個更加暴怒、更加混亂的尖嘯在虛空中炸開!它無法容忍任何“雜質”存在於它腐化的軀殼之內,尤其是那些源自犧牲的、頑固抵抗的意誌殘渣!
“嘶——!!!
伴隨著這聲尖嘯,第七方舟艦體表麵,數十根巨大的、由高度凝聚的暗銀物質構成的觸手,毫無征兆地從裝甲縫隙中破體而出!這些觸手並非生物組織,更像是活化的、流淌著粘稠金屬光澤的流體金屬巨蟒,表麵覆蓋著無數細小的、不斷開合的吸盤狀口器!它們的目標並非破曉號艦體,而是…直刺艦橋舷窗!目標明確——卡西姆!歸墟意誌要強行攫取這個混沌源點,徹底撲滅內部那些煩人的“餘燼”,完成它遲來的吞噬!
觸手的速度快得超越視覺!帶著撕裂空間的厲嘯和濃鬱的腐化氣息,瞬間跨越虛空,狠狠噬向破曉號脆弱的艦橋!
破曉號殘存的自動防禦係統徒勞地噴射出零星的炮火,打在暗銀觸手上如同泥牛入海,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艦橋內響起一片絕望的尖叫!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卡西姆動了!
他並未起身,隻是抬起了那隻流淌著雜色與暗銀光芒的右手,對著舷窗外噬來的暗銀觸手,虛虛一握!
嗡——!
一股無形的、混亂到極致的力場以他為中心驟然爆發!空間本身仿佛變成了粘稠的膠質!那數十根噬來的暗銀觸手,如同衝入了一片無形的、布滿混亂漩渦的沼澤,速度驟然暴跌!它們瘋狂地扭動、掙紮,表麵的吸盤口器開合,噴射出具有強烈腐蝕性的暗銀霧氣,卻無法再前進分毫!觸手尖端距離舷窗僅有數米之遙,卻如同被凍結在琥珀中的毒蟲!
然而,強行驅動混沌力量阻擋歸墟觸手,似乎引爆了卡西姆體內更深的衝突!他身體猛地弓起,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痛苦低吼!皮膚下的光芒瘋狂閃爍、衝突!左眼的混沌漩渦中,屬於瑞恩和方舟英靈的熾白記憶碎片如同回光返照般驟然亮起,與右眼純粹的暗銀毀滅意誌激烈對衝!
“呃啊啊——!”
卡西姆的雙手死死抓住艦長席的扶手,堅硬的合成材料在他指下如同爛泥般扭曲變形!他的頭顱痛苦地向後仰起,脖頸青筋暴突,皮膚表麵開始浮現出細密的、如同瓷器開片般的裂痕!裂痕中,並非鮮血,而是沸騰外溢的、混雜著雜色、暗銀與熾白的光流!他像一個承受了過多能量的容器,正在從內部被強行撕裂!
“指揮官!”海倫不顧一切地想要撲過去,卻被混亂力場的餘波再次彈開。
阿貝爾目眥欲裂!他看到卡西姆的痛苦,更看到那痛苦背後,兩個意誌——殘存的人性與徹底的非人混沌——在爭奪這具軀殼的控製權!而那源自第七方舟意誌熔爐殘骸的微弱共鳴信號,此刻正通過烙印的鏈接,如同涓涓細流,微弱卻持續地注入卡西姆左眼的混沌漩渦,為那些屬於瑞恩的熾白碎片提供著最後的支撐!
“堅持住!卡西姆!”阿貝爾嘶吼著,用儘最後的精神力量,試圖通過自己手臂上那布滿裂痕的烙印進行最後的共鳴!他不再傳遞語言,而是傳遞著最純粹的情感——第七方舟陷落時的悲壯,瑞恩消逝時的囑托,破曉號一路逃亡的艱辛,以及此刻…所有人對他歸來的期盼!
這微弱卻凝聚了所有幸存者最後信念的共鳴,如同投入烈火中的最後薪柴!
卡西姆身體表麵的裂痕驟然擴大!更多的混亂光流噴湧而出!他的身體劇烈顫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崩解!但就在這崩解的前夕,他左眼的混沌漩渦猛地向內一縮!那些翻湧的熾白記憶碎片,在意誌熔爐殘骸共鳴和阿貝爾等人信念的灌注下,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間凝聚成一點…純粹到極致、燃燒著犧牲與守護意誌的熾白印記!
這熾白印記出現的刹那,卡西姆右眼的暗銀光芒如同遭遇天敵般劇烈波動、退縮!他體內狂暴衝突的混沌力量,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源自“秩序”另一端犧牲的秩序)的純粹意誌強行錨定了一瞬!
卡西姆猛地抬起頭!那雙非人的異瞳中,第一次出現了一絲…屬於卡西姆本人的、極致的痛苦與掙紮!雖然轉瞬即逝,但確鑿無疑!
他張開嘴,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金屬摩擦般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靈魂深處擠出的血塊:
“瑞…恩…”
“方舟…兄弟們…”
“阿…貝爾…”
“燒…儘…”
話音未落,他虛握的右手猛地攥緊成拳!
噗嗤——!!!
那數十根被混亂力場禁錮的暗銀觸手,如同被無形巨錘砸中的玻璃雕塑,瞬間寸寸斷裂、崩解!粘稠的暗銀漿液如同汙血般在虛空中潑灑、飛濺!斷裂的觸手殘肢瘋狂地扭動、抽搐,最終化作失去活性的金屬碎塊,飄散開來!
“嘶——!!!”
第七方舟發出一聲更加淒厲、更加暴怒的尖嘯!中央巨眼表麵的雜色裂痕再次劇烈燃燒起來,整個方舟如同受傷的巨獸般在虛空中猛烈震顫!
而卡西姆在揮出這一拳後,身體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量,猛地向後癱倒在艦長席上!皮膚下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如同熄滅的餘燼,體表的裂痕停止了光流的溢出,卻留下了蛛網般的、焦黑的痕跡。左眼的混沌漩渦和右眼的暗銀深淵都失去了焦距,變得一片空洞。他仿佛耗儘了所有,無論是混沌的力量,還是殘存的人性意誌。
破曉號再次陷入了絕對的死寂,隻剩下第七方舟痛苦的震顫嗡鳴和喉中之城冰冷的邏輯運作聲。卡西姆躺在那裡,如同一具被混沌與犧牲同時撕裂的殘骸,胸膛微弱的起伏證明他尚未徹底熄滅。而那一點凝聚在他左眼深處、由犧牲意誌鑄就的熾白印記,如同風中殘燭,在無邊的混沌與腐化中,散發著微弱卻頑固的光芒。
他暫時擊退了歸墟的觸手,但代價是自身的瀕臨崩解。混沌源點並未熄滅,隻是陷入了沉寂。而第七方舟的貪婪和喉中之城的憎恨,如同兩把懸頂之劍,隨時可能再次落下。破曉號,依舊被困在這片由混沌、腐化與冰冷邏輯構成的終極牢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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