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會兒,江甯小聲問:“你最近在忙什麼呀。”
男人抬眼看她:“查崗?”
“就...好奇嘛。”
“少打聽。”霍弋把切好的肉塞進她嘴裡,“吃你的飯。”
江甯嚼著牛排,又想起阿依莎的事:“為什麼這裡的女孩不能上學。”
他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13歲嫁人,15歲當媽,上學?不如學學怎麼奶孩子。”
“這裡不該這樣的。”
霍弋聽了這話,突然放下刀叉:“你想讓阿依莎上學?你出錢?”
江甯聞言,激動得眼睛一亮:“可以嗎。”
他靠在椅背上看她,譏諷一笑:“天真。”
她烏眸微顫著,麵色有些僵硬。
霍弋選擇忽略她臉上的那點情緒:“你知道特拉維夫貧民窟多少個這樣的女孩嗎,你幫得過來?你以為你是誰?”
此話一出,整個餐廳變得更安靜了。
圖南和阿諾德交換個眼神,借口檢查裝備溜了。
霍弋沒理他們,看著江甯要哭不哭的樣子,煩躁地敲打桌麵。他當然知道她天真,不,是蠢。
這裡的古老婚俗已經保持了上千年,女孩們大多早早嫁人。他見過太多這樣天真的外來者,最後都會被現實擊垮。
“過來。”霍弋一把將人撈到腿上,指腹輕輕擦過她眼角,“聽著,這裡不是童話王國,你救一個,明天會有十個跪著求你。verity,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江甯低頭不說話,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片刻後,她抽噎著說:“可是…阿依莎那麼聰明,至少該給她一個機會嘛。”
“聰明有什麼用。”男人語氣緩和了些,生硬地拍她後背,“你以為這裡是香港嗎?這破地方大環境就這樣,女人連離婚都要丈夫簽字,你讓她們讀書?”
手機突兀響起,霍弋看了眼號碼,是敘利亞的緊急聯絡。
把人往沙發一放:“自己玩會。”
進書房前,他又回頭看眼她單薄的身影,罵了句臟話。
他莫名想起白天在加沙難民營看到的場景:十幾歲的女孩抱著嬰兒,眼睛空洞得像乾涸的井。這個江甯居然想用鋼琴和童話對抗千年的陋習?
“先生?”電話那頭催促。
“炸。”霍弋回過神,聲音冷硬,“一個不留。”
江甯坐在桌前發呆,慢慢擦乾眼淚。她意識到是自己被保護得太好了,其實他說得很對,這不是童話故事。
這裡的女人甚至不能和丈夫同桌吃飯,上周她看到新聞裡說有女孩因為穿牛仔褲被親哥哥打斷腿。
花園隱約傳來女傭們的說笑聲。她們大多18歲不到,卻已經做了母親。
她想起在香港生活的日子,街上總有穿短裙的女孩笑著討論未來,而在這裡,未來從13歲就開始枯萎。
十二月初,今天下了小雨。
江甯趴在窗台上,看著花園裡的玫瑰沾滿水珠,算算日子她已經在這裡待了兩個月。
剛下樓,她碰巧看見陳梅在玄關收傘,如往常一樣主動打招呼:“陳老師,下午好啊。”
陳梅今天穿了件墨綠色旗袍,看到江甯走近,神色明顯僵了一下:“江小姐下午好。”
她緊張地看了眼二樓,自從上次霍弋警告過她,每次來上課都是提心吊膽。
“叫我江甯就好啦。”江甯拉著她坐下,親手倒了杯紅茶,“去年這個時候,香港已經開始掛聖誕燈飾了呢。”
陳梅捧著茶杯,眼神飄忽:“今年…不回去?”
江甯垂下眼睫,手指無意識地摩挲杯沿:“可能回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