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沃羅寧帶著琪琪離開了,重新開了個套房。
晚餐是酒店送來的頂級牛排。霍弋動作優雅地切著肉,眼睛偶爾掃過對麵的江甯。
江甯卻明顯心不在焉,拿著刀叉,盤子裡的牛排隻切了一小塊,半天沒送進嘴裡,眼神空洞地盯著餐盤邊緣精致的金線花紋,臉色也有些蒼白。
“不合胃口?”他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聲音不高不低地響起。
她像是被驚醒了,回過神來,慌亂地搖搖頭:“沒…沒有,可能今天排練太累了。”
說完拿起叉子,勉強叉起一小塊肉放進嘴裡,卻味同嚼蠟。
霍弋看著她明顯不在狀態的樣子,皺了皺眉。
他想起下午她練琴時的專注,和現在的失魂落魄判若兩人。
“腰還酸?”他又問了一句。
江甯被他看得更不自在,胡亂地點點頭,又搖搖頭:“還好。”
她自己也說不清是酸還是不酸,隻覺得心裡那股莫名的委屈和難受壓過了身體的不適。
霍弋終於徹底放下餐巾,身體微微前傾,那雙好看的眼睛牢牢鎖住她:“江甯,你到底怎麼了?”
聲音沉了下來,帶著不容敷衍的警告,“說清楚。”
這句“說清楚”像是戳破了她強撐的那層薄紙。
下午積壓的酸澀、茫然,還有對那個陌生女孩遭遇的難過和對自己處境的惶恐,瞬間湧了上來。
鼻子一酸,毫無預兆地,大顆大顆的眼淚就滾了下來,砸在餐盤裡。
她哭得無聲無息,隻有肩膀在微微顫抖,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傷心,隻是覺得心裡那塊地方悶得發疼。
霍弋顯然沒料到她會直接哭出來,眉頭狠狠皺起,見過她害怕,倔強和害羞的樣子,但這種毫無征兆,帶著濃重委屈的哭泣還是第一次。
江甯覺得現在難堪極了,她站起身,隻想立刻逃離這裡。
“坐下。”霍弋大手一伸,精準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輕,阻止了她離開的動作。
江甯被他拽得踉蹌了一下,手腕被抓得生疼,眼淚流得更凶了。
她低著頭,不敢看他,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哭腔:“我真的沒事,就是比賽快到了,有點緊張,我去吃兩片安定藥就好了。”
說完,她用力想掙脫他的手。
霍弋盯著她看了足足有十幾秒,眼神陰沉得可怕。
他看得出她在撒謊,那股無名火噌噌往上冒。
他最討厭彆人在他麵前耍心眼,尤其是她,但看著她哭得通紅的眼睛和微微發抖的身體,想到後天就是對她至關重要的比賽,霍弋硬生生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現在逼問她,除了讓她情緒更崩潰影響比賽狀態,似乎沒彆的結果。
霍弋緊抿著薄唇,下頜線繃得緊緊的。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鬆開了鉗製她的手。
江甯手腕一鬆,如蒙大赦,頭也不敢回,幾乎是跑著衝回了自己的臥室,砰地一聲關上了門,還落了鎖。
巨大的餐廳裡,隻剩下霍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