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地吸了一大口凍檸茶,冰涼的液體滑下喉嚨,卻澆不滅心裡的煩躁。
過了片刻,曲慕岩又帶著點希冀看向江甯:“甯甯,那…既然回來了,要不要考慮轉回港大音樂係?這邊環境你也熟悉,老師們也都…”
“不行,”江甯打斷了他,眼神堅定,“我明年要去朱迪雅音樂學院,已經跟馬克教授說好了。”
這個目標,是她不容動搖的底線。
江珩在旁邊聽著,這次沒有出聲阻攔,偶爾端起自己的熱奶茶喝一口。
氣氛一時又有些凝滯。
江珩轉移了話題,簡單問了幾句曲慕岩的身體恢複情況,曲慕岩心不在焉地答著“沒事了,都好了”,眼神卻總忍不住瞟向對麵的江甯。
要準備離開時,曲慕岩搶先一步站了起來,擋在江甯麵前:“甯甯,明天、明天有空嗎?好久沒回來了,我陪你到處逛逛?銅鑼灣那邊新開了…”
“慕岩,”江甯打斷了他,“我們已經分手了。”
隨後又看著他的眼睛,清晰地重複,“我們分手了。”
“我沒同意!”曲慕岩的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聲音也拔高了些,引得走在前麵的江珩和朋友們都回頭看過來,“一直都是你單方麵說的,我從來沒答應過。”
看著曲慕岩,她口中那些更決絕的話堵在喉嚨口,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霍弋這個名字就像一道陰影橫亙在他們之間,改變了她太多,讓她此刻麵對這份舊情隻剩下混亂。
江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萬般複雜。
隨後,她邁腿往前走,快步追上了走到車邊的江珩,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車子啟動,彙入傍晚逐漸擁擠的車流。
窗外霓虹燈開始閃爍,映在江甯沉默的側臉上。
剛才強撐的平靜徹底瓦解,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她咬緊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肩膀卻控製不住地微微發抖。
哥哥沉重的擔憂,還有那個吸引著她卻又讓她本能感到危險的男人。
心像被幾股力量撕扯著,又痛又亂。
人哪能輕易控製自己的心,它要往哪裡去,從來不講道理。
江珩開著車,從後視鏡裡看到妹妹落淚的樣子,隨即調低了車載音響的音量,片刻,車廂裡隻剩下引擎低沉的嗡鳴和她壓抑的抽泣聲。
此刻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
回到家裡,客廳的燈亮著暖黃的光。
江甯沒有上樓,在玄關站了一會兒,然後走到江珩麵前,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了藍色護照本,遞了過去。
江珩看著遞到麵前的護照,又抬眼看了看妹妹還帶著淚痕的臉頰,心裡五味雜陳。
“半年。”江珩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裡響起,“甯甯,哥哥隻要求這半年時間,如果他真的在乎你,真的能來香港找你…半年,足夠他證明一些東西,到時候,”
停頓了一下,語氣是前所未有的鄭重,“後麵的路你自己選,哥不會再攔你。”
霍弋身份特殊,入境不易,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江甯依舊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整個人籠罩在濃濃的失落裡。
江珩知道,她需要時間去消化這一切,去理清自己亂麻般的心緒。
“還有,”江珩放柔了聲音補充道,“哥不會阻止你追求夢想,朱迪雅音樂學院,明年你想去,哥就算請長假,也會親自送你去。”
“知道了。”她應了聲。
……
以色列.特拉維夫。
安全屋裡悶熱難耐,窗外防空警報剛歇,霍弋合上電腦灌下半瓶冰水。
衛星電話不時震動,南非買家臨時變卦的郵件還沒處理完,他又順手劃開手機撥給江甯,忙音。
再撥,還是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