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甯走過去,沒有坐下,而是站在鋼琴旁,輕聲問:“小輝,可以彈一段你現在練習的曲子給我聽聽嗎?”
小輝瞥了她一眼,似乎覺得她沒什麼威懾力,但還是抬手彈了一段車爾尼練習曲。
琴聲流暢,速度也夠快,但江甯還是捕捉到了問題。
手腕繃得很緊,像塊僵硬的木頭,力量全部壓在指尖,使得音色顯得有些生硬,缺乏流動感。
“停一下。”江甯拍了拍小輝的手臂示意他放鬆,“這裡,手腕不要緊張,抬起來一點,想象力量是從手臂自然流淌到指尖的,像水一樣,不是砸下去。”
邊說邊做了個輕柔下落的手勢,“試試看,放鬆手腕,讓手指自然地走過去。”
小輝將信將疑地按她的要求又彈了一次,雖然還有些彆扭,但剛才那種砸榔頭似的生硬感明顯減弱了。
“咦?”小輝有些驚訝地抬頭看她,“好像是順了點?”
就在這時,小輝的目光落在江甯臉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睛微微睜大:“啊,你是不是今年維也納那個青年賽彈《唐璜的回憶》的那個姐姐?我在比賽錄像裡看到過你。”
江甯愣了一下,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嗯,是我。”
“哇,真的是你。”小輝臉上的疏離瞬間被興奮取代,“你彈得太厲害了,我們老師都讓我們重點看這場呢。”
他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之前的傲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江甯靦腆地笑了笑:“謝謝。比賽錄像你都看了,那你應該知道,再難的技巧,基礎的手型和發力方式不對,也會打折扣哦,就像蓋房子,地基要穩。”
她順勢把話題引回教學,“來,我們繼續,把這段指法再理順一點,手腕放鬆,力量轉移要自然…”
有了“偶像”身份的加成,接下來的教學變得異常順利。小輝聽得格外認真,努力模仿著江甯演示的觸鍵感覺和手腕的鬆弛度。
下午四點,江甯結束了課程,婉拒了陳太太留她喝下午茶的邀請。
陽光正好,她走出公寓大樓,臉上還帶著教學順利的淡淡愉悅。
她並不知道,馬路對麵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裡,一個鏡頭對準了她。
快門輕響,她微笑側臉的瞬間被定格。
照片連同一條簡短的文字信息,迅速通過加密線路發送出去:“目標今日家教結束,狀態良好,江珩似有察覺,片區巡警數量增加,頻率增高。”
幾乎在同一時間,中東某處戒備森嚴的臨時指揮中心內,氣氛截然不同。
巨大的電子屏幕上滾動著複雜的線路圖和加密通訊記錄。
霍弋靠在一張實木辦公桌旁,手裡把玩著打火機,眼神隨意掃過屏幕上最新的情報彙總。
桌麵上的衛星電話屏幕亮起,阿諾德發來的照片和信息跳了出來。
他第一時間就鎖定了那張照片。照片裡的江甯穿著米白色裙子,陽光勾勒著她柔和的側臉線條,嘴角帶著輕鬆的笑意,看起來…過得相當不錯。
看著那張照片,霍弋足足看了好幾秒,舌尖頂了頂腮幫子。
隨即哼了一聲,手指在屏幕上點了點,像在戳她的臉,對著照片裡的人自言自語,語氣還是那股熟悉的刻薄勁兒。
“嗬,小沒良心的,日子過得挺滋潤?穿得漂漂亮亮,教教小屁孩彈琴,樂不思蜀了是吧?半點都不想我?”
隻是這一次,那話裡少了些戾氣,多了點不是滋味。
片刻後,霍弋煩躁地將打火機按在桌麵上。
關於阿諾德信息裡提到的片區巡警增加,以及他最近接到的幾份加密情報都說明了一個事實。
國際組織這次是鐵了心,布下的網空前嚴密,目標明確,就是衝著他霍弋的命門來的。
但這不同於以往任何一次麻煩,更像是一次全方位的定點清除行動。
這陣子的國際視線都聚焦在中東這片火藥桶上,而他們這些軍火商,在政客和媒體的口中,就是不斷往火藥桶裡添柴的罪魁禍首。
“真他媽會扣屎盆子。”霍弋低聲罵了一句,眼神陰鷙。
他比誰都清楚,這片土地上的血與火,根源遠比他手裡的槍炮複雜千萬倍。
但現在,他成了那個最顯眼的靶子。
為了不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蛛絲馬跡,霍弋很快簽署了文件。
命令很簡單,但足以讓手下那些習慣了刀口舔血的漢子們愕然:暫停所有中東區域的軍火運輸線,所有在途的訂單凍結,倉庫清點封存,相關的聯絡渠道暫時靜默,
“先生,這…”負責中東線路的負責人看著文件,滿臉難以置信。
這條線是他們最龐大,利潤最豐厚的血脈之一,一旦停止就意味著巨額的損失和難以估量的客戶流失風險。
“停掉。”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霍弋十分冷靜,“現在不是賺錢的時候,是保命的時候。告訴所有人,給我藏好了,沒有我的命令,一根槍管都不準動。”
在這個風口浪尖上,任何一點火星都可能引爆整個火藥桶。
反正他短期內又去不了香港,霍弋扯了扯嘴角,露出譏笑。
現在踏出以色列一步,他都可能被無數雙眼睛盯上,更彆提去江珩的地盤上,挑戰那個護妹狂魔的底線了。
霍弋重新拿起手機,屏幕已經暗了下去。指尖劃過,那張穿著白裙,走在陽光下的側臉照又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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