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能穿透厚重的合金,看到那艘一直靜靜懸浮在近地軌道上的、他最大的秘密。
天龍星。
天龍星號運輸艦。
看來,是時候終於到了。
BT和背後的“係統”,終於舍得告訴自己一些真正的秘密了。
他早就等著這一天了。
“BT,”
他用一種輕鬆而調侃的語氣說道。
“你怎麼跟個艾許似的,磨磨蹭蹭的。你定時間吧,我們隨時上去。”
通訊那頭,BT的核心處理器似乎因為這個出乎意料的比喻,而進行了一次快速的數據運算。
幾秒後,它用那一貫的憨憨的聲音回應道:
【好冷的笑話,鐵馭。】
而另一邊。
燈塔醫療區的最深處,查爾斯的重症監護室。
一個穿著嶄新的黎明教會長袍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在走廊裡探頭探腦。
見四下無人,便像一隻老鼠般,迅速溜進了病房。
是布裡。
查爾斯躺在病床上,身上插著各種管子,臉色蒼白如紙。
他看著溜進來的布裡,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
布裡一進來,就迫不及待地開始訴苦,聲音壓得極低,卻充滿了怨毒。
“會首大人!您可得快點好起來啊!現在這燈塔,已經不是我們的燈塔了!”
他擼起袖子,將原本白白淨淨,但此刻卻磨出了幾個水泡的手,展示給查爾斯看。
“您看看!我!我堂堂光影會的祈福官,現在竟然要被逼著去工地上搬磚!
那個梵律,天天跟個監工似的,逼著我們所有人乾活,說什麼奮力才能進步!
我呸!我們是管理者,是上民!什麼時候輪到我們去乾那些塵民的臟活累活了?”
布裡才不管什麼人類不人類的未來。
對他來說,不能作威作福,不能享受特權,就是對他最大的折磨。
光影會,必須由查爾斯帶領,回到那個等級森嚴,上民至上的好時代。
查爾斯靜靜地聽著,一言不發。
他很清楚,布裡是個沒腦子的蠢貨。
就像現在,他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自己的病房裡,這會暴露他還有東山再起的企圖。
但既然來了,這個蠢貨,就能為他所用。
他需要信息,需要知道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麼。
布裡繼續喋喋不休地述說著,從常黎如何掌控大局,到黎明教會如何深入人心。
尤其是當他提到,現在整個燈塔底層,幾乎都隻認那個天天帶著他們乾活的梵律時……
“咳、咳咳!”
查爾斯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牽動了胸口的傷勢。
旁邊監測生命體征的儀器,立刻發出了刺耳的警報,數據曲線開始劇烈浮動。
“會首大人!您沒事吧?”布裡嚇了一跳,趕緊湊上前。
查爾斯揮了揮手,示意無礙,警報聲也慢慢平息。
他喘著粗氣,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布裡……”
他的聲音沙啞而虛弱,“你……證明了自己,是光影之主最虔誠的信徒。”
他用儘力氣,從枕頭下摸索出一張折疊得極小的紙條。
“將這個……遞給荷光者,梵蒂。”
查爾斯死死地盯著布裡。
“記住,梵律……已不可信。她背叛了光影之主,背叛了我們!”
這是他臥床期間,絞儘腦汁想出的一些離間和製造混亂的小計謀。
布裡接過那張仿佛有千斤重的紙條,緊緊地握在手裡,激動得滿臉通紅。
會首大人還是信任我的!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但猶豫了一下。
那不太靈光的腦子似乎想起了什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可是……會首大人,這……這光影教會的改革,正是荷光者梵蒂牽頭推動的啊。
而且……而且我來的路上,還親眼看到……看到梵蒂,把那個常黎,帶進了她自己的房間裡……”
布裡的話,像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查爾斯的心口上。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這一次,查爾斯是再也撐不住了。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一口氣沒上來,整個人劇烈地抽搐起來。
本來上次被常黎氣出的內傷就一直沒好,這一次,聽到自己最得力、最信任的左膀右臂,竟然也投向了敵人。
甚至不惜用上了最原始的手段,這股氣血攻心,瞬間加劇了萬分。
他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撕裂。
“噗——!”
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狂噴而出,濺在了潔白的床單上。
如同一朵瞬間綻放的、妖異的死亡之花。
病房裡,生命監測儀的警報聲,瞬間響徹了整個樓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