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憲出列奏道:“陛下,遼東有規,勾欄之地已取締。然那些赴遼東研習之士卒,於遼東聞知注意事項後,仍往蓋州街市尋歡作樂。當地百姓麵露不悅,彼等竟與百姓爭鬥。罪不在遼東。”
胡惟庸當即出班,拱手而言:“非也!士卒行為不當,實因遼東管束疏漏。既已言明規矩,卻未能令行禁止,致士卒放縱。且百姓與士卒衝突,遼東豈無治理之失?罪在遼東,不容推諉!”
楊憲再度拱手,道:“陛下明鑒,鬨事者皆外地而來之士卒,非遼東本地士卒。彼等來此學習,卻罔顧告誡,肆意妄為。遼東已明示規矩,實乃外地士卒之過,遼東何罪之有!”
楊憲忙又啟奏:“陛下,且看那自福建赴遼東學習之士卒,便守規蹈矩,並無鬨事之舉。可見遼東規誡已明,實乃他處來者肆意妄為,此責在外地士卒,非遼東之過也。”
胡惟庸道:“陛下,各地士卒遠赴遼東,研習治倭之策,皆為國家大計。縱與遼東百姓稍有爭執,又何至這般大動乾戈?”
楊憲麵向胡惟庸道:“胡大人,遼東乃邊關要地,遼侯愛民如子,百姓亦踴躍參軍禦敵。遼侯費儘心力,方使遼東百姓齊心。若不嚴懲鬨事之外地士卒,何以向百姓交代?!”
胡惟庸拱手道:“陛下,楊大人此言差矣。各地士卒不遠千裡至遼東,水土不服,或有失當之處,實非本意。
且士卒們心懷憂懼,難免行事急躁。
再者,閩地士卒未鬨事,不代表他處士卒亦能如此。
士卒皆為國家效力,望陛下寬宏,勿因小過而重責。”
朱元璋頷首,沉聲道:“常孤雛之舉,咱覺甚善。傳令各地都指揮使,速派人往遼東領人,且以禦下不嚴之罪論處。”
朱元璋退朝後,至後宮見馬皇後,談及此事,歎道:“今日朝堂上,為士卒鬨事於遼東一事,眾臣爭論不休。玩已令各地都指揮使派人去遼東領人,還加其禦下不嚴之罪。妹子,你如何看?”
馬皇後微微皺眉,麵露憂色道:“陛下此舉雖明正典刑,然各地士卒遠來遼東,或因水土、習俗不同致生事端。今加都指揮使禦下不嚴之罪,恐寒了將士之心。且往後各地相助遼東,或生間隙,於邊防大計,不知可有妨害,陛下還需斟酌。”
朱元璋笑喚:“妹子,照你這說法,難道是小孤雛做得不妥?”
馬皇後輕輕搖頭,說道:“重八,小孤雛治軍嚴整,又善待百姓,所作所為並無差錯。隻是如此處置,恐會引得其他勳貴心生不滿,於你日後朝堂諸事,或有不便。”
朱元璋冷哼一聲:“咱在此處坐鎮!量他們哪個敢!”
馬皇後輕勸道:“重八,小孤雛日後可是要輔佐標的,莫要讓他太早置身於風口浪尖之處。”
朱元璋直言道:“妹子,你這話欠妥。正該讓小孤雛早早立威,如今淮西這幫兄弟愈發肆意。若他們能有小孤雛一半顧全大局,咱也不至於如此煩憂。”
馬皇後看向朱元璋道:“重八,現今朝堂之上屢屢有人彈劾小孤雛,你當真不知是何緣由?”
朱元璋:“咱豈會不知。不過因小孤雛不肯隨波逐流,又掌著實權,他們犯事時,小孤雛便能鉗製。故而他們不願這情形出現罷了。”
馬皇後秀眉微蹙,緩緩說道:“重八,若是朝臣以小孤雛於遼東擁兵自重為由來攻訐他,屆時又當如何應對?”
朱元璋遂緘默矣。
翌日,朱元璋複頒旨意,斥常孤雛執法過甚,罰其俸祿半年。
楊憲欲為常孤雛上奏,然劉伯溫止之。
胡惟庸見朱元璋降旨斥常孤雛,心中舒暢幾分。
於胡惟庸而言,朱元璋雖寵常孤雛,然淮西勳貴亦權重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