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朱元璋念馬皇後思女心切,且聞劉三試航抵蘇州之訊,遂決意陪馬皇後同往蘇州,而後轉赴遼東。
臨行,令朱標監國,總理朝中諸事,以安天下。
帝後攜常遇春及三千禦林軍,一路往蘇州而去。
朱元璋抵蘇州,親見遼東水師,隻見艦船林立,檣櫓如林,艦身高大巍峨,氣勢雄渾。
士卒操練有素,進退有序,刀槍閃耀寒光。
其水師之整肅、艦船之精良,遠超所料。
尤見遼東水師之火炮,炮身黝黑厚重,形製精巧,頗具威勢;火槍兵隊列嚴整,所持火槍嶄新鋥亮,操練嫻熟。
朱元璋見狀,不禁嘖嘖稱奇。
然轉瞬之間,眉頭微蹙,暗自思忖:此等精良火器,操練有度之兵卒,所費當不計其數,心下頗覺肉疼。
遼東歲歲輸往國庫之稅賦,年複一年而遞增,足見常孤雛治事有方。據此推之,遼東之地,其私積財貨之“小金庫”,想必殷實富足。
昔日之苦寒邊地,今時恐不遜於江南富庶之境!
此次劉三二度試航,途中又剿逐沿路倭寇。沿海諸衛所,素司海防之責,此番竟賴劉三驅倭,實覺顏麵無光。
劉三趨前向朱元璋行禮。朱元璋觀遼東水師,其軍紀甚嚴,抵達蘇州府後,水師眾人未得令而不亂行,皆於港口駐留,食宿俱在舟中,亦無涉足勾欄之所者。水師官兵人人精神抖擻,實乃精兵。
朱元璋見狀甚悅,遂安馬皇後隨遼東水師北行之意。
朱元璋顧謂常遇春曰:“遇春,汝觀此水師。若當年咱等得此精銳,陳友諒何足道哉?嘿嘿。”
常遇春連首稱是,心中亦覬覦此水師。暗自思忖,實不知那小子如何練就……所幸其為吾等義子,遂不禁哂然。
劉三恭請朱元璋檢閱遼東水師。朱元璋大笑,欣然登於船頭,遍察官兵、船艙、武備、後廚諸般。
良久,朱元璋方戀戀下船。蘇州府知府本欲於朱元璋前露臉,然此番竟淪為陪襯,仿若無形。
朱元璋問劉三:“汝等緣何不在蘇州補給?”
劉三對曰:“遼東水師唯於萬民商會補給,蘇州府尚無萬民商會。”
朱元璋聞之,興致頓起,問道:“為何獨於萬民商會補給?”
劉三答曰:“萬民商會乃遼東百姓集資所建,其利歲分於民,此為百姓之商會。遼東水師亦賴百姓襄助而立,故取諸民而用諸民也!”
劉三此語,令朱元璋稍感赧然。蓋遼東諸事營建,朝廷所援者寡,唯移民之策著力焉。
朱元璋心下亦存隱憂,長此以往,遼東恐生變故否?
今之遼東,無論軍事實力,抑或民生之勢,皆非弱小。若一旦生變,恐難製馭。
常孤雛乃稀世之才,文韜武略,罕有能及者。朱元璋憂朱標日後恐難轄製常孤雛。
馬皇後見朱元璋神思恍惚,輕聲問道:“重八,汝所思何事?”
朱元璋回過神來,笑道:“嘿,妹子,無甚思量,隻覺孤雛這小子愈發出眾了。”
馬皇後深知朱元璋,遂道:“重八,汝切莫行事莽撞。”
朱元璋笑道:“妹子莫多心,咱心裡明白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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