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麵色一沉,伸手自案幾取過方孝孺暗中查訪所得之結果,揚聲道:“爾等且傳閱一觀。”
內侍領命,將文書逐一遞與群臣。
眾人接過,初時或有詫異,旋即神色各異,或驚或憂,殿內一時靜謐,隻聞紙張翻動之聲。
胡惟庸接過方孝孺的調查結果,目光甫一觸及內容,心中猛地一震。
他著實未曾料到,朱元璋竟已暗中遣人徹查。
此刻,吉安府竭力遮掩之事徹底敗露,這罪責絕非輕淺。
倘若事態惡化,極有可能牽連到自己。
念及此,胡惟庸額頭不禁滲出細密汗珠,心下暗自思忖應對之策。
朱元璋神色冷峻,冷冷言道:“胡惟庸,此即汝所言賑災順遂?”
胡惟庸穩了穩心神,撲通跪地,高聲道:“陛下!臣實不知吉安府竟生此般事端!平日臣一心奉公,豈料下屬竟背著臣行此不法之事!臣願即刻與吉安府相關人等劃清界限,絕無姑息!”
朱元璋微微眯目,沉聲道:“哦?汝反應倒是迅速。汝可知,尚有多少這般欺上瞞下之輩?”
胡惟庸磕頭不迭:“陛下聖明!臣必徹查,將胡黨害群之馬一一揪出,以正朝綱,還陛下清明朝堂!隻求陛下念臣多年忠心,予臣一個機會。”
朝堂之上,眾臣皆緘口不語。
胡惟庸心中一轉,急忙上前一步,拱手拜道:“陛下!此乃臣之轄下生出的事端,臣難辭其咎。懇請陛下恩準,由臣親赴吉安府徹查此事,定將其中隱情探查得水落石出,嚴懲不法之徒,以儆效尤,不負陛下聖恩!”
朱元璋目光沉沉,凝視胡惟庸片刻,緩緩道:“既如此,便命你前去,若有差池,休怪咱無情。”
胡惟庸趕忙伏地叩首:“陛下放心,臣定當全力以赴,若不能辦妥此事,願領任何責罰!”
朱元璋開口道:“如今常遇春賦閒在家,尚無要事纏身,便命他率兵馬與你一同前往吉安府。”
胡惟庸聽聞此言,心中頓時泛起一陣苦澀,麵上卻不敢顯露分毫,隻得強作鎮定,拱手應道:“陛下聖裁,臣遵旨。”
然其心中暗忖,常遇春與自己並非同路之人,此番同行,諸多謀劃恐多有掣肘,這一趟吉安府之行,怕是要倍加艱難了。
朱元璋遣常遇春隨胡惟庸同往,顯是令常遇春一旁監之。
如此,此番吉安之行,胡惟庸恐難施手腳。
而吉安諸官員,亦當速與相關事宜切割,以免累及自身。
不多時,朱元璋所下旨意傳至常府。
常遇春整衣肅容,跪地接旨。待宣旨官念罷,常遇春起身,長歎一聲道:“好不容易得了幾日清閒,能自在度日,怎奈旨意又至,這下又得離府奔波,前去公乾了。”
言罷,神色中透著幾分無奈。
如今趙敏攜其孫女歸至應天,常遇春對這小孫女喜愛非常,好不容易暢享了一段天倫之樂。
然旨意既下,是朱元璋令其前往,常遇春心忖此事必非小可。
雖心中略有煩悶,也不過隨口抱怨幾句罷了。
常遇春手持聖旨,大步流星踏入軍營。
號角聲響,將士齊聚,他高聲宣令:“聖上有旨,調五千兵馬,隨本將即刻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