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孤雛闔家與朱標闔家,於東宮後花園中閒坐敘舊。
朱允熥怯然向常孤雛問候:“見……見過大舅。”
常孤雛望向朱允熥,心下思忖:此子著實太過內向。
常孤雛道:“來,讓大舅抱抱,瞧瞧你如今有多重。”
朱雄英笑道:“大舅,允熥又非小豬仔,您瞧他體重作甚?”
太子妃輕彈朱雄英額頭,嗔道:“雄英又調皮。”
朱允熥雖見朱雄英打趣自己,卻仍憨然笑之,心中念及哥哥平日對己尚好。
經朱雄英這般打岔,常孤雛便未抱朱允熥,隻從袖中取出油紙所包之棒棒糖,遞與朱允熥道:“此物你想必也嘗過許多,拿去。”
朱允熥一見棒棒糖,趕忙趨前,接過油紙包。
太子妃道:“哥,你不是言這棒棒糖不可多食,恐損牙齒麼?”
朱雄英趕忙接話道:“大舅有所不知,母親對我等食棒棒糖管束甚嚴,饞得緊呢。”
朱允熥聞之,抱著油紙包至朱雄英跟前,道:“哥哥,吃。”
朱雄英道:“此乃大舅予你的,你收著,哥哥不饞。”話雖如此,然朱雄英目光卻未從油紙包上移開。
常孤雛道:“無妨,每日稍食些,莫一次食過多便好。”
此次花園相聚,並未邀呂氏與朱允炆前來。
然呂氏卻對花園中諸事極為在意。
今時呂氏,與遭貶冷宮無異,唯寄望朱允炆能爭些氣。
呂氏欲毒害太子妃一事,雖未公然披露,然朱標與朱元璋心中有數。若非為揪出呂氏背後之人,呂氏早遭剝皮實草之刑。
朱允炆亦不明母妃緣何被冷落,卻也不敢相問。
朱允炆唯盼速長,待封王之後,接母妃往封地生活,總強過憋於東宮。
今時,浙東集團暗中扶持朱允炆。因其深知,朱標看似仁厚,然諸多要事背後皆有朱標籌謀。
於浙東集團而言,朱標或勝朱元璋,卻非其心目中合意之帝王。
其所欲者,乃順從聽話之帝王,非具雄才大略者。
天下之勢,分合無常,治亂相替。
太平之世與亂世,臣子於擇主一事,大相徑庭。
承平之時,四海晏然,民生順遂。
彼時臣子,多喜柔順聽話之帝王。
蓋因如此帝王,易於駕馭,政令之行,或可因臣子之意而更張。
臣子得以於其間上下其手,謀取私利。朝堂諸事,或流於表麵之安謐,實則暗流湧動,眾臣各懷心思,以權謀私,圖家族之興,求財富之積。
於此時也,帝王之雄才大略,反為諸臣所懼,恐其洞察臣下奸謀,整飭朝綱,壞其牟利之道。
然逢亂世,風雲變幻,烽火連天,生靈塗炭。
此時臣子,往往傾心雄才大略之帝王。
唯有此等明主,方能彙聚人心,指揮若定,以雷霆之勢,掃滅四方割據,一統六合。
雄主者,目光如炬,胸懷壯誌,能使臣子各展其才,於亂世之中建功立業。
臣等追隨左右,或為救萬民於水火,或為成就不世之功,青史留名。
由此觀之,臣子擇主,常以自身利益與時代需求為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