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丞們忙得腳不沾地,既要安排食宿,又要核對通關文牒,嘴上不停念叨著:“這陣仗,比往年朝會還熱鬨幾分。”
而使團中的武士們,則時常趁著休息的間隙,偷偷觀察沿途衛所士兵的操練,眼神裡滿是探究與審慎。
大閱尚未開始,一場無聲的較量,已在這往來的行旅中悄然醞釀。
驛道儘頭的館驛裡,安南與占城的使者住處僅隔一牆,卻鮮少往來,隻在每日清晨的朝會排練時碰麵,彼此眼神交彙,都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緊繃。
安南使者阮洪常穿著繡金的深色長袍,袖口暗藏著細密的紋路——那是安南軍中的徽記。
他總愛借著散步的由頭,繞到京營操練的校場附近,駐足良久。
聽著遠處傳來的整齊呼號,看著士兵們列陣時腳步踏起的煙塵,他指尖會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那玉佩上刻著的山川圖案,正是當年安南與占城邊境的地形圖。
占城使者巴隆則更直接些,常拉著館驛裡的老兵打聽:“聽聞大明軍隊能一日奔襲百裡?”“那遼東的鐵騎,真如傳說中那般披堅執銳?”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他會默默點頭,轉身在隨身的羊皮卷上畫下幾筆,卷上密密麻麻記著的,都是關於明軍建製與裝備的細節。
這日午後,兩人恰巧在校場外圍的茶攤偶遇。阮洪先開口,語氣帶著試探:“巴隆大人覺得,大明的軍容如何?”
巴隆端起茶碗,熱氣模糊了他的表情:“阮洪大人不妨直說——當年若不是大明一紙令下,占城的城牆怕是早被踏平了。如今親眼瞧瞧,才知什麼叫‘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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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洪手指一頓,茶盞在桌上輕輕磕出聲響:“大明的兵,隊列比安南的儀仗隊還齊整,箭靶上的箭孔都像用尺子量過一般。”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這般軍隊,彆說踏平占城,便是橫掃南疆,恐怕也不在話下。”
巴隆沒接話,隻是望著校場上正在演練的方陣——士兵們變換陣型時,腳步聲震得地麵微微發顫,陽光照在他們的甲胄上,泛著冷冽的光。
兩人都清楚,這次大閱,看的不僅是軍容,更是大明的底氣。
當年那道阻止戰事的詔令,背後站著的,原是這樣一支鐵一般的隊伍。
茶攤的風帶著校場的塵土味,阮洪與巴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同一句話:往後,再不敢輕舉妄動。
巴隆早已被安南收買,這次作為使臣,竟能和阮洪有說有笑,半分不見往日敵對的姿態,其中貓膩一眼便能看穿。
兩人在校場邊的茶攤對坐,巴隆刻意放低姿態,頻頻給阮洪添茶,話裡話外都在附和:“阮洪大人說得是,大明軍威確實厲害,我占城往後定當謹守本分。”
那副諂媚的模樣,哪還有半分代表一國的硬氣。
阮洪嘴角噙著笑,慢悠悠撚著胡須,看似閒聊,眼神卻時不時掃過巴隆腰間那枚安南樣式的玉佩——那是雙方私下勾結的信物。
“巴隆大人明事理,往後占城與安南,自當‘和睦相處’才是。”他特意加重了“和睦相處”四字,巴隆立刻點頭哈腰:“自然,自然。”
周圍路過的明軍士兵隻當是兩國使臣友好交談,誰能想到這笑談背後,藏著巴隆背棄家國的齷齪勾當。
陽光曬在兩人臉上,映出的卻是一派虛偽的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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