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皇城內外旌旗獵獵,金水橋畔儀仗森然。
各國使臣身著華服,手捧貢品,按國之遠近依次列於太和殿前。
為首的安南使臣捧著嵌玉金盒,盒中盛著南海明珠;緊隨其後的暹羅使者肩扛象牙權杖,杖首鑲嵌著鴿血紅寶石;更有西域諸國使者,帶來了駝毛織就的地毯與彎刀,刀鞘上的寶石在日頭下閃著細碎光芒。
太監尖細的唱喏聲穿透晨霧:“諸國使臣,覲見——”
使臣們依著大明禮儀,躬身緩步踏入殿內,膝蓋輕叩金磚的脆響連成一片。
當抬頭望見龍椅上身著赭黃常服的洪武皇帝時,皆屏息垂首,將貢品高舉過頂,用略顯生澀的漢語依次報上國名與獻禮,聲音裡帶著難掩的敬畏。
殿外的風卷著旌旗聲傳來,與殿內的低語交織,織成一幅萬國來朝的盛景。
朱元璋端坐龍椅,目光掃過階下躬身待命的使臣,抬手示意身旁太監傳旨。
“安南獻珠,朕回贈雲錦百匹,嵌寶腰帶十條——”
“暹羅貢象牙,賞汝等蜀錦千匹,官窯瓷瓶二十對——”
“西域諸國攜彎刀地毯,朕賜鎏金馬鞍五十副,茶葉三百斤——”
每念到一國,便有內侍捧著賞物上前,金器的流光、綢緞的柔光在殿內交映。
使臣們接過賞賜,忙不迭地跪地叩首,額頭撞在金磚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用夾雜著口音的漢語齊聲謝恩:
“謝大明皇帝陛下隆恩!吾國定永世臣服,歲歲來朝!”
朱元璋微微頷首,聲音沉穩如鐘:“爾等遠道而來,這份心意朕記下了。回去告訴你們的君主,大明願與諸國和睦相處,共通商路,共享太平。”
話音落,殿內再次響起山呼般的謝恩聲,使臣們手捧賞賜,臉上滿是激動與敬畏。
禮部官員上前一步,手持令牌高聲唱喏,聲音穿透校場的喧囂:“奉天子令,茲定於三日後卯時,在西校場舉行大閱。各路外邦使臣、在京文武官員,須於辰時前抵達觀禮台。”
隨即轉向外邦使臣,補充道,“此次大閱特開放西校場東側區域,使臣可近距離觀禮,親眼查驗我大明軍隊的軍容風貌與操練成果。”
與此同時,兵部傳令兵快馬奔赴各營,要求全軍整肅裝備:甲胄須打磨光亮,槍戟要擦拭如新,騎兵的戰馬需梳理鬃毛、佩戴彩飾。
負責校場布置的吏員正指揮工匠搭建觀禮台,台側懸掛“威加四海”匾額,台前鋪設紅氈,確保觀禮區域整潔肅穆。
對於外邦使臣,鴻臚寺已提前發放觀禮須知:需按指定路線入場,觀禮期間不得隨意走動、喧嘩,若有疑問可向身旁陪同的通事官谘詢。
大閱當日,將由神機營、騎兵營依次展示隊列操練、火器演練及騎兵衝鋒等科目,旨在通過直觀的軍事展示,彰顯大明軍威,讓外邦使臣深切體會“天朝上國”的實力與底氣。
大閱當日,晨曦穿透薄霧,西校場旌旗如林,甲胄凝霜。兵部尚書與禮部尚書並肩登上觀禮台,見朱元璋龍袍冠冕已立於台中央,忙躬身奏報:“啟稟陛下,西校場將士列陣完畢,器械整備就緒,各方觀禮人員按序就位,大閱諸事皆備,請陛下示下!”
朱元璋目光掃過校場:十萬將士列成方陣,鐵甲在晨光裡泛著冷光,騎兵的戰馬刨蹄嘶鳴,卻始終踏在劃定的白線之內;神機營的火炮陣列黑黝黝排列,炮口直指蒼穹,透著懾人的威嚴。
他緩緩抬手,沉聲道:“將士們,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今日大閱,非為炫耀,隻為驗我軍容、礪我軍心。”
頓了頓,他望向隊列最前方的將官,聲音陡然提高:“傳朕令——大閱,開始!”
話音未落,兵部侍郎已揮動令旗,校場東南角驟然響起三聲號炮,震得觀禮台木柱微微發顫。
鐵甲方陣應聲而動,腳步聲踏碎晨露,彙成“咚、咚”的驚雷;騎兵營如黑雲壓境,馬蹄卷起煙塵,刀槍在陽光下劃出萬千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