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府小廝挨個給眾人發褡褳,裡麵除了炊餅、肉脯,竟各有一包雪魄糖。
趙虎忍不住舔了口糖霜,想起自家妹子在糖坊熬糖,十指全是燙疤,眼眶突然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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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嶽兄弟,”張猛把酒壇綁上馬背,目光堅定,“等咱到了大名府,用火藥把遼狗老巢炸成糖渣!”
大名府軍驛。
嶽飛盯著案上擺放的三封書信。
最上麵那封是母親用灶灰寫的歪扭字跡:“……坊裡新熬的梨膏糖,你爹塞在棉襖夾層……”中間是陳員外送來的三十六人畫押名冊,角落蠅頭小楷注明:“柳賬房已啟程”。
風雨中,三十六騎如黑色的閃電般破霧而來,為首的張猛馬背上橫捆著十壇酒,趙虎正舉著用陳家槐樹枝做成的旗杆,杆上凍硬的糖霜撲簌簌地落進泥地。
“嶽兄弟!”張猛老遠就甩來酒囊,“嘗嘗這個,李鐵牛往酒裡泡了薄荷渣!”
嶽飛伸手接過酒囊,仰頭痛飲,喉間頓時湧起一股清涼,隨即又灼熱,如同吞下了加了冰塊的炭火。他抬頭望向城頭,陳太初正在那裡專心調試床弩,寒風獵獵,吹起他的衣袂。
嶽飛忽然明白那日蠟丸中的深意——糖與火,終將在北疆這片土地上,淬煉出最鋒利的劍,守護家國。
黃河封凍的第七日,陳守柮踩著冰碴子鑽進渡口草棚。老漁夫正用魚骨刀剖開蠟封竹筒,青玉鎮紙壓著的信箋上,陳太初的字跡被水汽洇得微皺。
"...兒在大名府編練新軍,然軍中多市井無賴,欲募忠勇之士..."
老漁夫往火塘添了塊鬆木,火光舔著陳守柮顫抖的白須:"當年元晦抓周,左手抓算盤右手抓兵符,到底是應驗了。"
陳守柮忽然攥緊信紙。冰層下傳來沉悶的斷裂聲,像極了他此刻胸腔裡的心跳——三十年前那個暴雨夜,柳氏抱著高燒的幼子跪在祠堂前,族老們說"商戶女所出不堪大用"的叱罵猶在耳邊。
"勞煩老哥磨墨。"他解下腰間玉扣拍在案上,"要鬆煙墨,摻金箔粉的。"
三更天,陳家祠堂燈火通明。陳德勝跪在祖宗牌位前擦拭長槍,烏木槍杆映著身後七口功德箱——裡頭裝滿陳家代代積攢的河工捐銀。
"華啟,你說守柮叔真舍得讓咱去北邊?"他指尖撫過槍頭"忠義傳家"的銘文,"上月府衙招捕快,叔父還說江湖險惡..."
陰影裡忽有寒光閃過,陳華啟倒懸梁上,兩柄峨眉刺正抵著功德箱銅鎖:"昨日王鐵匠鋪子來了批遼商,專買精鐵鍋具。"他翻身落地無聲,"守柮叔說得對,該讓北邊蠻子見識陳家槍法了。"
寅時末,陳守柮捧著信匣撞開祠堂門。兩個青年倏然收勢,卻見老人徑直掀開第三口功德箱,取出半卷泛黃族譜:"德勝祖父替陳氏擋過黃河決口,華啟曾祖為保漕糧折過三根手指..."他抖開信紙按在供桌上,"給元晦寫信,就說我送他兩把鎖——鎖住陳家百年忠義的鎖!"
王鐵匠鋪子裡火星四濺。柳家賬房舉著鐵算盤站在砧板前,十五檔檀木珠子被鍛鐵火星燒出點點焦痕。
"二百斤精鐵打成農具?"王鐵匠掄錘砸向燒紅的犁頭,"童樞密的人上月查過三次鋪子,柳先生這賬..."
算珠劈啪作響,柳賬房將賬簿攤在風箱上:"您看這犁頭記作三錢銀子,實際是火銃膛管。"他指甲劃過"犁耳"二字,"高爐風箱配件刻成賬本紋路,運貨時記得說這是給農戶打的新式灶台。"
後窗忽然被雨滴砸響。陳德勝翻窗而入,肩頭落滿的雨撲滅了半爐炭火:"柳先生,守柮叔讓您瞧瞧這個——"
鐵槍紮進青磚地的瞬間,槍杆雕紋與賬簿邊角的雲雷紋嚴絲合扣。柳賬房瞳孔驟縮——這分明是柳氏一族失傳的兵器圖譜暗碼。
臘月廿四,大名府軍械庫。陳太初用火鉗撥弄著新到的高爐配件,鑄鐵紋路在火光中顯出怪異凸起。親兵突然疾奔而入:"大人,漕幫押來三十車灶具,領頭的是個姓柳的賬房..."
庫房門簾掀起風雨,柳賬房嗬著白氣遞上賬簿:"開德府農戶定製的新式鐵灶二百套,請將軍查驗。"
陳太初指尖撫過鑄鐵件上的雲紋,突然發力擰轉。精鐵構件哢嗒展開,露出內壁陰刻的《火器營造法式》殘章——正是當年母親偷偷塞在他繈褓裡的柳氏秘傳!
"稟將軍,轅門外有二人求見。"親兵話音未落,槍風已挑開帳簾。陳德勝倒提長槍單膝跪地:"開德府陳氏第七代孫,攜《八門金鎖槍譜》投軍!"
陳華啟悄無聲息從梁上翻落,峨眉刺釘住案上遼國地圖:"童貫的人馬盯上柳先生了,我們繞道冰麵搶出三車貨。"他抖開浸透血漬的賬簿,"剩下的配件,藏在給嶽將軍送冬衣的車隊裡。"
次日破曉,陳太初在配件箱底摸到青玉鎮紙。金箔墨跡在晨光中流轉生輝:
"元晦吾兒:
德勝槍法得你外祖親傳,華啟輕功尤勝柳家暗衛。為父私啟宗祠,取河工捐銀三千兩充作軍資...
又及:今晨見老槐抽新芽,恍若你幼時攀枝摘棗模樣。邊塞苦寒,勿忘將梨膏糖分與將士同食..."
開德府王家糖酒坊,嶽飛同鄉20人、濮陽清河鄉勇120人,陳太初宗族11人,柳氏宗族5人,另有陳太初招募糖酒工匠,王家鐵匠工匠若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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