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款上的字句如同一群毒蛇,噬咬著他僅存的理智:金五百萬兩,銀五千萬兩,絹帛彩緞各百萬匹!
割太原、中山、河間三鎮!親王、宰相為質!每一條都足以讓大宋傾覆,讓列祖列宗蒙羞!
可是…宣化門衝天的火光和慘烈的廝殺聲,讓帝王的尊嚴和血氣在恐懼麵前如冰雪般消融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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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李卿…朕…”趙桓的聲音乾澀如砂紙,他痛苦地閉上雙眼,“…為…百萬生靈…計…議…議和吧…”
話音剛落,他整個人就如同一根被抽去了脊梁的竹子,癱軟在龍椅上,不敢去看李綱那失望而憤怒的眼神。
屈辱的墨跡尚未乾透,更深的淩辱便如冰水般澆透了汴梁的骨髓。
國書送出後,金人更加囂張跋扈,凶焰更熾。
一隊隊金兵持刀執矛,在宋廷官吏戰戰兢兢的引導下,如入無人之境,直撲大宋百年積累的膏腴之地。
內庫府庫的朱漆大門被金兵用蠻力撞開。
堆積如山的金銀錠、成箱的明珠美玉、璀璨奪目的珊瑚樹、整匹整匹光潤如水的蜀錦杭緞…在火把的映照下流光溢彩,晃得人睜不開眼。
金兵們喉中發出貪婪的嗬嗬聲,如狼似虎地撲上去,粗魯地將財物裝箱、抬杠。
沉重的箱籠壓得搬運民夫們脊背彎曲,他們在皮鞭的嗬斥下踉蹌前行,將祖宗積攢的財富,一車車地送入金營的車仗之中。
皇宮大內,也未能幸免於難。
景靈宮供奉的曆代先帝禦容,被金兵粗暴地從神龕中扯下,隨意丟擲在地上。
宮娥太監們噤若寒蟬,在金兵的監視下,含淚拆卸著宮門、殿角象征皇家威儀的金釘、銅獸,甚至禦座上的金飾也被撬走,投入熔爐,化作便於攜帶的金餅。
龍德宮、延福宮內,徽宗苦心搜集的天下奇石、名家字畫、古玩珍器,被胡亂塞進麻袋草席,如同處理破銅爛鐵一般。
昔日繁華似錦的艮嶽,如今奇石傾頹,珍禽異獸哀鳴,淪為了一片狼藉的廢墟。
宰相何栗、親王趙構,作為議和的人質,麵色慘白地立於金軍大營轅門之外。
他們身後,是一車車滿載著大宋元氣與尊嚴的財貨,在冰天雪地中排成長龍,緩緩駛入金營深處。
每一次車輪的滾動,都仿佛碾在汴梁百萬軍民滴血的心上。
風雪似乎也帶著嗚咽,卷過這座千年帝都,為這亙古未有的奇恥大辱悲鳴。
就在這財富被瘋狂掠奪、屈辱達到頂點的時刻——
汴梁城南,封丘門方向,持續了數日的狂暴風雪,竟詭異地驟然停歇!鉛灰色的雲層裂開一道縫隙,慘淡的冬日陽光如同冰冷的利劍,刺破陰霾,投射在封凍的汴水之上。
金營了望塔上,一名百夫長正抱著酒囊取暖,醉眼惺忪地瞥向南方。
下一瞬,他猛地瞪圓了眼睛,酒囊“啪”地一聲掉落在冰冷的木板上,黃濁的酒液汩汩流出,他卻渾然不覺。
“騰格裡長生天)啊!”他失聲怪叫,手指顫抖地指向汴水南岸那片突然變得清晰起來的廣袤原野。
隻見白茫茫的雪原儘頭,地平線上,一片玄色的鐵流無聲無息地蔓延開來!成千上萬!
森嚴的陣列如同鋼鐵叢林,在慘淡的日光下,反射著冰冷、純粹、令人心悸的寒光!
一麵殘破卻依舊獵獵飛舞的“陳”字大纛,如同浴血的蒼鷹,傲然矗立於鐵流的最前方!
風雪止息後的死寂,被這突如其來的玄甲怒潮徹底撕碎。
一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磅礴殺伐之氣,如同北地最酷烈的寒風,驟然席卷過封凍的汴水,狠狠撞在汴梁殘破的城垣和金軍連綿的營寨之上!
陳太初勒馬於大纛之下,玄色鐵甲上覆滿了冰霜,他的目光穿透虛空,越過混亂的金營和堆積如山的財貨車仗,仿佛已經刺入那座宮闕的深處。
一個冰冷得如同萬載玄冰的聲音,清晰地傳入身邊親衛的耳中,帶著金鐵般的決絕:
“傳令全軍,整隊!目標——金賊輜重營!嶽飛、張猛兩翼包抄,鎖死其歸路!趙虎火器營前壓,聽號令齊射!告訴弟兄們——”
他緩緩抬起右手,五指猛地攥緊成拳,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金人拿了多少,就讓他們連本帶利,用血吐出來!這議和的賬,該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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