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一聲淒厲的嘶吼,如同利刃般劃破了帳內的奢靡氛圍。
一個渾身浴血、甲胄破碎的金軍斥候,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重重地撲倒在冰冷的地氈上,帶起一片血汙和雪泥。
他的臉上布滿了凍瘡和血痕,眼神渙散,充滿了極度的驚恐,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噩夢。
“大…大帥!滑州…滑州完了!阿勒楚喀猛安統領)…全軍…覆沒!”
斥侯的聲音嘶啞如破鑼,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他的喉嚨裡擠出來的。
“什麼?!”斡離不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手中的金杯“哐當”一聲砸在地上,酒液四濺,仿佛是他破碎的美夢。
他猛地站起,那高大的身軀仿佛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目光如刀般刺向地上的斥候:“說清楚!完顏斜保滑州金軍統領)手下五千精騎,更有地利,怎會覆沒?那支南蠻軍隊不是被風雪困死,龜縮不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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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候劇烈地喘息著,斷斷續續地哭訴著,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回…回大帥…起初…確是如此!那支宋軍被風雪所阻,又被我軍伏兵襲擾,隻能龜縮在營寨之中,寸步難行…斜保猛安以為他們怯懦畏戰,便令我等輪番襲擾,使其疲敝…誰…誰知…”
他的眼中閃過巨大的恐懼,仿佛又回到了那片血肉橫飛的屠場:“兩日前,風雪稍弱,那宋軍突然…突然變陣!他們推出許多奇怪的木車,蒙著厚皮,堅固異常,士卒們藏於車後,就如同移動的堡壘!我軍騎兵衝上去,箭矢根本無法穿透!他們便以此車為前鋒,步步為營,硬頂著風雪和我軍的襲擾,向穀口推進!眼看就要突破最後一道山口,斜保猛安忍無可忍,集結穀內所有的騎兵步卒,欲一舉將其碾碎!”
斥候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泣血的絕望:“可…可那宋軍主帥,狡詐如狐!他們陣型再變!盾車之後,竟突然推出無數鐵筒火炮)!刹那間,火光衝天,雷聲震耳,天崩地裂啊大帥!
我軍衝鋒的勇士,連人帶馬…瞬間被撕碎!戰馬受驚,陣列大亂!更有無數手持噴火鐵棍火銃)的宋兵,躲在盾車後輪番齊射,彈丸如雨!我軍…我軍根本無法近身!衝上去的兄弟…成片倒下!斜保猛安身先士卒…也被…也被那鐵筒噴出的鐵球…轟…轟沒了半邊身子啊!”
他嚎啕大哭,以頭搶地:“…弟兄們死傷慘重,陣型崩潰…那宋軍趁機掩殺!漫山遍野…都是血…都是死人…小的…小的拚死殺出重圍…報信…報信…”
“蠢貨!廢物!”斡離不氣得渾身發抖,臉色鐵青,一腳踹翻麵前的矮幾,珠寶玉器滾落一地,仿佛是他破碎的尊嚴。
他指著斥候,怒發衝冠:“斜保這個莽夫!本帥令他在滑州設伏,是釘死這支宋軍,使其無法增援汴梁!誰讓他集結人馬去硬碰硬了?分散襲擾,拖住他們!拖住他們懂不懂!宋軍火器犀利,聚而殲之豈非自尋死路!五千精騎…竟…竟被其一口吞了?!”
他心痛得幾乎滴血,那可是他東路軍的精銳,是他手中的王牌,如今卻在這一場戰鬥中灰飛煙滅。
就在這時,帳外陡然傳來山呼海嘯般的驚呼與騷亂!一個親兵連滾帶爬衝入帳中,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惶:“大帥!不好了!南…南岸!宋軍!鋪天蓋地的宋軍!”
斡離不心頭劇震,一把推開親兵,大步流星地衝出帥帳,躍上轅門望樓。
當他舉起沉重的馬鞭,指向汴水南岸那片無聲肅立的玄甲森林時,他的瞳孔驟然收縮,仿佛看到了最可怕的敵人:旌旗如林,寒光蔽日!那森嚴的陣列,那冰冷的炮口,那衝霄的殺氣!與斥候口中那支在滑州風雪中步步為營、以火器屠戮他五千精騎的軍隊,瞬間重合。
“陳——太——初!”斡離不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名字,眼中爆射出刻骨的恨意與一絲難以察覺的忌憚。
他猛地攥緊手中金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陰鷙的目光掃過南岸那麵獵獵飛舞的“陳”字大纛,臉上肌肉猙獰地抽搐了一下,一個冰冷徹骨的聲音從喉嚨深處滾出:
“傳令!擊鼓!聚兵!”
咚咚咚咚——!沉悶而急促的戰鼓聲如同滾雷,瞬間響徹金營!號角嗚咽,人喊馬嘶!無數金兵從營帳中湧出,慌亂地披甲執銳,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奔向各自的集結位置。營寨轅門轟然洞開,一隊隊剽悍的鐵騎如同黑色的洪流,在將領的呼喝聲中迅速列陣。
弓弩手、重甲步卒緊隨其後,在金營前廣闊的雪原上鋪展開來。
五萬金軍,在短暫的混亂後,迅速展現出百戰精銳的素質,龐大的軍陣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與南岸的玄甲怒潮隔河對峙!
寒風吹卷著殘雪,在兩支鋼鐵大軍之間呼嘯盤旋,卷起無數細碎的冰晶,仿佛是戰爭前的預兆,預示著一場慘烈的廝殺即將來臨。
斡離不策馬立於帥旗之下,紫貂大氅在風中狂舞,宛如一隻巨大的黑色蝙蝠。
他死死盯著汴水對岸那杆“陳”字大纛下巋然不動的人影,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混合著暴怒與殘忍的獰笑,手中金鞭猛地向南一指,聲音如同寒冰撞擊,響徹三軍:
“兒郎們!隨本帥——破陣!今日,便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南蠻陳經略,見識見識我大金鐵騎的鋒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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