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五年五月十七,旅順口軍港。
海風帶著濃重的鹹腥與未散的硝煙味,吹動北洋水師旗艦“鎮海龍”的玄色帥旗,獵獵作響。
五十艘新式“滄瀾級”風帆戰列艦,黑壓壓地泊滿海灣,鐵灰色的船體在晨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舷側炮門洞開,黑洞洞的重炮炮口森然指向海天。
這是帝國樞相親臨的陣容,帶著北疆初定的鐵血餘威,更蘊含著焚天煮海的殺意!
陳太初立在前甲板,一身玄甲未卸,隻將猩紅的樞相鬥篷換成了深青色的防浪油綢大氅。
他目光如刀,掃過肅立身後、渾身散發著剽悍之氣的眾人——
水師總製張猛,腰佩新賜的“靖海”寶刀,須發如戟;
牛大眼扛著碗口粗的熟銅棍,筋肉虯結如古鬆;
蘇柔柔換上了一身緊趁的鯊魚皮水靠,外罩軟甲,那雙曾迷倒眾生的眸子裡,此刻隻剩刺骨的冰寒。
連同他們身後數十名精挑細選的“滄浪衛”死士,每一個都是浪裡搏殺出的好手,每一個的名字都足以讓海上梟雄膽寒。
這是陳太初直插北海倭國海)的鋼刀!
“稟樞相!各艦補給完畢!風向東南,正利北行!”斥候飛報。
陳太初微微頷首,沒有多餘的訓示,隻從牙縫裡迸出兩個字,冷硬如鐵:“出發!”
嗚——!淒厲的螺號響徹海港。
巨帆逐次升起,纜繩滑輪的吱嘎聲連成一片。
龐大的鋼鐵艦隊如同蘇醒的巨獸,犁開碧波,衝出旅順口,浩浩蕩蕩撲向浩瀚的東洋渤海、黃海以東海域)。
首戰,直指對馬海峽門戶,扼南北海道咽喉的耽羅島濟州島)!
航行五日,耽羅島那標誌性的漢拿山已在望。然而島上濟州港內,竟赫然高懸著高麗王室的“乾坤坎離”旗!
港口外圍,更有十數艘懸掛高麗旌旗的龜船、板屋船巡弋!
這反常景象讓張猛心頭一跳:“樞相,高麗賊王李乾德!竟派兵進駐耽羅?莫非與樸賊有了勾結?”
“管他勾結不勾結!”牛大眼銅棍重重一墩甲板,震得船身微晃,“正好拿這群礙眼的醃臢鳥開刀!讓老子鬆鬆筋骨!”
陳太初麵色沉靜如冰,目中卻殺機畢露:“耽誤行程者,死!”他手指濟州港北側一處礁石密布、利於登陸的隱蔽灣口,“牛大眼!帶你本部‘錘頭鯊’艦,乘夜色從龍淵灘突入!張猛!旗艦‘鎮海龍’及六艘主力艦,正麵佯攻港口,吸引火力!記住,此戰不求全殲,但求最快速度拔除這顆釘子!半個時辰!老子隻要半個時辰!”
五月二十三,亥時。月黑風高。
牛大眼帶著十艘快艇,如同貼著海麵的鬼影,無聲無息地從龍淵灘摸上耽羅島北岸。岸上警戒的高麗兵卒還未看清黑暗中人影,便已被淬毒的手弩射穿了咽喉!
轟!轟!轟!
幾乎同時,港口正麵火光衝天!
“鎮海龍”號主桅頂端的巨型牛油聚光鏡燈驟然亮起,雪亮的光柱如同神罰之劍,精準地鎖定了港口燈塔和兩艘最大的板屋船!
數百枚“流星火雨”般的火箭、以及數輪震耳欲聾的佛朗機重炮齊射,瞬間將目標淹沒在火海與硝煙之中!
“宋國,滄……滄瀾軍來了!”
“火!旗艦燒起來了!”
高麗軍大亂!火光映紅了每一個驚恐的臉龐。
當他們手忙腳亂試圖組織抵抗時,背後卻響起了牛大眼狂暴的咆哮和令人心膽俱裂的銅棍破風之聲!
腹背受敵,又是帝國最精銳的滄瀾水師雷霆一擊,濟州港的抵抗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般迅速瓦解!
當曙光初現時,濟州港內殘餘高麗戰船已然焚毀大半,海岸營寨濃煙滾滾,千餘名高麗潰兵縮在灘頭瑟瑟發抖。
港務司的倉庫內,堆積如山的稻米、肉乾、鹹魚被快速搬運上滄瀾戰艦。
“報樞相!未發現樸氏海魔旗蹤跡!俘獲敵將稱,他們是奉命進駐耽羅,嚴防樸賊殘部南下…非為阻擋樞相!”張猛略帶詫異地稟報。
陳太初立在還彌漫著硝煙和血腥味的港口棧橋上,目光掠過狼藉的戰場,投向更北方的茫茫海域,對高麗軍的解釋置若罔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