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初緩緩抬起手,從懷中取出那麵被蘇柔柔完好取下的、尚帶著體溫的“滄瀾雙魚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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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紅的旗幡在黑暗中如流淌的血,那猙獰的交尾雙魚圖案猙獰無比。
他用指尖撫過粗糙的布麵,感受著布料下用細線暗繡上去的兩個極其細微、需要摩挲才能察覺的漢字:“待援”!
王奎!陳太初胸膛劇烈起伏,深深吸了一口函館冰冷刺骨的夜霧!我來了!等著我!
他猛地轉向南方那片在濃霧與燈火中若隱若現的猙獰山城,目光如熔化的鐵水般熾烈:“傳令!各艦收錨!目標白主灣!牛大眼——為前鋒!”
黎明前夕,函館城最幽深的地窖深處。一盞昏黃的魚油燈搖曳在濕冷的石壁上。
王奎布滿血絲的眼睛緊盯著石階通道口的鐵閘縫隙,懷中緊攥的銅符棱角陷入掌心,幾滴溫熱的液體悄然滴落在冰冷的石板上。
濃重的墨色籠罩著整個函館山城,仿佛連呼嘯的山風都屏住了呼吸。
王奎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對麵石壁上跳動的油燈火舌,那明滅的光焰卻照不亮他心頭的陰霾。
他龐大的身軀如同鐵鑄般靠在冰冷的黑曜石磚牆上,懷中緊握著一枚被汗水血漬浸透的雙魚銅符。
沉重的腳步聲、嗬斥聲和隱約的女人淒惶哭叫隔著厚厚的門扇傳來,在地牢甬道中激起沉悶的回響。
那是樸承嗣親信“血魔”樸世元正帶人深夜搜查塔樓——每一次搜捕都如同尖刀刮過王奎緊繃的神經。
“風暴…風暴之眼…”角落陰影裡傳來壓抑痛苦的嘶啞氣聲。
被精鋼鎖鏈釘在石柱上的巨人猛士艱難地抬起頭,胸膛急促起伏,乾裂龜裂的嘴唇如同灼燒的土地。
他那原本強健如古樹的棕紅色手臂上,新翻卷的傷口深可見骨,是被皮鞭毒鹽硬生生撕開的皮肉。
那雙被血汙粘住的渾濁眼睛裡,燃燒的痛苦幾乎要衝破眼眶:“她…阿囡…餓…餓得像冬天的枯草…昨天…就吃了…一點點…黑糊糊…”
王奎身體猛地繃緊,握著銅符的手發出可怕的骨骼摩擦聲!
懷中那張被體溫焐得幾乎發燙的熊皮碎片仿佛燃起烈火灼燒著他的胸膛——那是阿囡最後偷偷塞給他擦汗用的。
他能想象那張蒼白的小臉,金發黯淡無光,蜷縮在地牢最角落的草堆裡,懷裡死死抱著那個已經不唱歌的小鐵盒,用他教的破碎漢話無聲地一遍遍低喚著:“奎叔…奎叔…”可樸承嗣的黨羽卻將這聲音定為“惡魔的低語”,每一次探視都成為懸在阿囡頭上的一把尖刀!
“忍耐!”王奎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每個字都在發抖:“野兔在豺狼麵前要裝死!小狼崽要想活著回到狼群的懷抱…就得學會…在冰窟裡一聲不響地舔舐傷口!”
“啪嗒!”一滴滾燙的渾濁液體重重砸在粗礪冰冷的石板上,瞬間炸開,如同破碎的水晶。
“可是…眼…眼看著她…”巨人勇士乾裂的嘴唇嚅動了一下,巨大的指關節因鎖鏈掙紮而磨出血痕:“那群魔鬼!要把你…熬成膏油去點他的火魔石!
他…他們在地窖最深的地方…用鐵塊搭了個流血的怪物化學容器)!那東西…那東西炸一次,毒煙就弄死我們十幾個兄弟!”
王奎的身形在黑暗中凝滯了一瞬,隨即是更深的緊繃。
樸承嗣在地下偷偷煉製“火神怒”顆粒火藥)的毒窟,每一次詭異的爆炸都如同催命符,這鷹霧族漢子正是被派去“填命”的苦力之一。
他閉上眼,腦海中閃過那艘在加州被遺忘的海灣深處,斜插在猩紅色礁石上、流淌著燃燒熒光的銀色龐然大物…殘骸裡找到的詭異書卷被樸承嗣稱為“神授天工”,其中歪曲描繪的煉金術文字已被樸氏視作屠戮人間的利器。
自己佯裝合作打入核心,不過是把自身當成一把鑰匙去撬動那地獄熔爐的鎖孔。
“信…信符…”巨人掙紮著吐出微弱的聲音,目光急切地掃向王奎緊握的銅符,“暗河…對…隻有靠著河邊的水老鼠才知道暗河…水流向自由的海…”他猛力咳嗽起來,鮮血自嘴角溢出:“奎叔…信符帶著風…風吹走了…就有路…”
王奎渾身劇震!
那夜送彆王倫時,他曾將一對信符中那枚帶有魚尾缺口的副符偷塞進這個看似木訥、實則在冰洋生存多年的鷹霧族向導鹿骨腰帶夾層!
這缺牙的信符象征著水道中的標記!
他一把抓住巨漢痙攣的手臂:“熊之灣的暗河口!是不是能繞過火山口,接上那毒窖的下水道?!”
巨人猛點頭,血沫從嘴角滑落:“是!熊…熊靈知道!我…我族最老的薩滿爺爺…當年…就是順著那暗河漂…漂進最深的海溝…才找到回部落的路…”他喘息著,眼中閃過一絲異彩,“風…信符的風…吹過那道暗河口的水老鼠石…石頭就會裂開…帶著太陽…和希望的味道…”
王奎胸中如同滾沸的岩漿,猛地攥緊了那枚帶著鹹腥血氣的雙魚銅符!
他僵硬地抬手抹去眼中洶湧的灼熱液體,眼中隻剩下冰冷的火焰燃燒!
關隘被撕開了!兄弟!他在心中厲嘯!我聽到了信符的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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