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疑惑間,忽見前方燈火闌珊處,赫然是座金碧輝煌的煙花之地。觥籌交錯間夾雜著鶯聲燕語,脂粉香混著酒氣迎麵撲來。
待要邁步前行,後領忽然被人拽住。
"神霄道長?"
贏政不知何時立於身後,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古怪神情:"廟裡這五人可不是善類,乃是作惡多端的五通邪神。看似神明,實為淫祀鬼魅,最喜玷汙良家女子。"
"竟是惡鬼?"王生聞言大驚失色。
“五通邪祟,素來化作翩翩公子,專行苟且之事,禍害女子尤甚。這五隻蟾蜍精迷惑世人已久,以致無人敢私下議論。不過你且寬心,區區五通小鬼已被我斬於戟下。”
王生猶豫地指向遠處:“那……那邊是?”
"此物乃友人饋贈,不值一提。"他輕撫王生肩頭說道,"你先回吧,免得隨從們久候心焦。"
言罷,他指尖輕點,黑暗如琉璃迸裂,將恍惚的王生送離。轉首望向那座雕梁畫棟的樓宇,他唇畔含笑,喃喃低語:"五通邪祟不過爾爾,倒是有位修為不俗的鬼道高人借他們布下的幻陣來試探。這是要示威還是索要買路錢?有趣,且讓在下見識見識這醉生夢死之地!"
衣袂飄飛之際,青年已倏然掠至幻境樓台前。愈近愈見此處果真是人間極樂,華燈璀璨,香車絡繹,樓內侍女豔若桃李,鴇母笑語迎賓。飛簷間傳來男女調情的嬉鬨聲,羅衫半解處雪肌隱現,旖旎風光令人心神蕩漾。
嬴政信步而入,仿若尋常狎客般縱情聲色。若非那雙眼眸始終清澈如潭,任誰都會道他已沉淪溫柔鄉。
歲月輪轉,黑暗中瓊樓依舊燈火通明,卻漸顯衰敗之象,如遲暮美人脂粉剝落。那些嬌媚女子亦漸露老態,周身散發腐臭,膿血橫流。最終儘數化作森森白骨,歌聲淒切似夜梟啼哭。
"再美的紅顏,終究白骨一堆。"
案上珍饈早已化作蠕動的蛆蟲與腐爛的肉塊,腦漿渾濁發黑,令人作嘔。
唯有一襲白衣纖塵不染。當搖搖欲墜的閣樓發出哀鳴時,青年負手仰望,朗聲道:"尊駕何必藏頭露尾?何不現身相見?"
清越聲音震徹幽冥,地動梁搖間無人應答,唯有白骨仍在咿呀作歌。
又不知幾度寒暑,累累白骨皆隨風化。隨著一聲幽歎,腐朽到極致的樓宇轟然傾頹,散作漫天陰霾。
看似千萬年光陰流逝,實則不過彈指一瞬。一百三十個刹那後,嬴政陡然睜目,掌中戰戟橫掃,剛猛氣勁將大雄寶殿的金身如來劈得粉碎。
"多少冤魂在此泣血?你這泥胎木偶冷眼旁觀,要你何用!"
戟鋒斬碎佛像的刹那,也斬斷了胸中塊壘。嬴政領著王生等人轉身離去,臨行冷眼瞥見小唯神色陰晴不定。
無儘虛空中,恒河沙數般的小世界生滅不息。越是微末的世界,存在光陰便如朝露閃電。每時每刻,都有無數世界在混沌中誕生消亡。
忽有沉寂意識自至暗中蘇醒,地水火風驟然。萬千世界急速坍縮成微末奇點——這正是五劫鬼仙湮滅小千世界的征兆。
鬼仙七劫,一步一重天。
修至七劫者,可與帝君菩薩比肩,成就造物至尊。屆時虛空造物不過動念之間,生靈死物皆可化虛為實。
此刻這位五劫鬼仙雖未登峰造極,卻已具毀地之能,令人毛骨悚然!
虛空中浮現六輪若隱若現的光輪,不斷汲取此方天地的香火願力。璀璨華光與詭譎暗影交相輝映,貪戀、嗔怒、癡愚等諸般心緒如浪翻騰。
"此乃人道,著實可悲。"
濁浪滔天間,一輪明月恒久高懸。任憑世事變遷、因果輪回,始終冷然俯視。月華中漸漸顯化一道帝王身影,冠冕龍袍無風自動,周身環繞日月星辰、清濁輪轉之象,儘顯天道威儀。
帝者驟然睜目,眸中精芒乍現:"異域來客,倒有幾分本事。"
第十三章家宅安寧方為道
元神明滅之際,嬴政五道同修。人仙境界已達三花聚頂,肉身近乎不滅;神仙道果寄托水行法身,構建神國熔鑄眾生信念,以武道真意重煉都天神煞;新晉鬼仙已曆三重雷劫,天地二仙尚未著手。
即便如此,其元神強度仍遠超凡俗仙魔——尋常修士初至異界,誰敢以元神直麵紅塵濁世?
偏偏這位始皇,就敢如此肆意!
元神感應中,斑駁陸離,光怪,朦朧混沌,既汙濁喧嚷,亂象紛呈,又透著一種攝人心魄的絢麗,令人沉淪其中。
繼而,世間百態在此方天地間輪番上演,富貴貧窮、生離死彆、愛恨情仇的紅塵萬象紛呈眼前。
而淩駕這萬丈紅塵之上的,既非仙家淨土,亦非佛國聖境,而是一片血白交織的幽冥世界。
壓抑、駭人、煎熬,永夜無光!
無儘刑戮與死亡糾纏,城隍判官、黑白無常森然林立,更有那不知源頭的滔滔黃泉,水中怨魂哀嚎,白骨蠕動。
"枉死城,黃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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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中的黃泉首現眼前,僅憑其威壓,便迫使他將元神化作金甲龍紋的戰神,肅殺之氣奔湧,煞氣衝霄,殺伐之音震徹虛空,與黃泉陰寒氣息激烈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