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曆經磨礪的道心早已通透如金剛琉璃,塵世種種再難掀起絲毫漣漪。
巍峨法相驟然收縮,淩空翻轉間右手化爪,當空一攥!
刺啦——
掌心突然迸出一道幽暗雷霆,光芒攝魄,仿佛將遠古星辰的輝光凝於掌心。毀滅氣息在指尖流轉,令眾生顫栗退散。
五指擎天!
覆掌鎮獄!
滿地紅花被蠻力扯離地麵,瞬息枯萎腐爛,化為森森白骨與蠕動蛆蟲。絢爛終成腐朽,情緣難逃荒塚。
花根纏繞的並非泥土,而是層層糜爛的。隨著花瓣凋零,那些突然扭曲變形,裂開血盆大口向天哀嚎。淒厲嘶吼混雜著衝天怨氣,已非陽世應有之聲。
此處多是赤屍神君手下亡魂,被困幻境經年累月,魂火將滅之際,怨毒反而燃燒到極致。
億萬怨靈暴起,滔天恨意引動九霄雷暴。蒼天震怒欲淨化罪業,卻見嬴政黑袍獵獵,周身驟然坍縮成幽暗漩渦。戰神圖錄終極奧義展開,身神演化周天星辰,吞噬法則的奇點瘋狂扭曲時空。
截然不同的宇宙規律在此顯現——非道生萬物,而是粒子與星河交織的冰冷秩序。此界元氣法則儘數瓦解,黑洞逆轉為白洞的刹那,無數純白牢籠已禁錮那道縹緲意識。
"縱使自在天人,失了肉身寄托,不過塚中枯骨!"
他以戰神圖錄的終極奧義破碎虛空,同時以肉身穴竅演化為宇宙生滅的至高境界,徹底超脫此界仙魔的認知極限。
意識消散,精神湮滅,唯餘冰冷純粹的物質與能量,連最微弱的生命痕跡都不複存在。這般絕對虛無的領域,縱使自在天人又如何存續?
星河燦爛,萬籟俱寂。
即便赤屍神君真能施展他化自在天的無上神通,此刻亦無法撼動這方世界分毫——此地唯有永恒不變的物理法則,不容半分篡改。
"果然如帝君所言,閣下當真是橫渡萬界的至強者。我曾說過,你我終會重逢。"
冷冽空幽卻略帶嘶啞的聲音在星辰間流轉。曾經那抹赤色的小花妖,如今高踞於由曼珠沙華與蒼白顱骨搭建的法壇之巔。法壇泛著淡淡熒光,竟在這片沉寂的星海中撐開一方生氣盎然的天地。
"不過天人境界,也配在本座麵前叫囂?你所謂的那位"帝君",究竟是何方神聖?"
赤屍神君指尖結著寂滅法印,眼中卻漾著孩童般清澈的光芒,無嗔無喜,超然物外,分明已參透佛門寂滅真意。
"上仙可願借人仙道體助我渡劫?待我劫滿重生,定當重謝。"
這荒唐請求令嬴政眸光驟凝:"借寡身轉世?莫非你還想直證大自在天魔果位?"
"正是需要這番機緣!你我因果牽連,不如就此斬斷。"
不知是仗著背後帝君撐腰,還是天生癡妄,這赤屍神君竟囂張至此。對此,嬴政向來隻有一種應對之策——
形神俱滅!
宇宙間無數恒星隨他心意流轉,頃刻間坍縮為赤屍腳下的奇異原點。億萬星光迸射中,整條星河提前步入歸墟,唯餘混沌。
待時空平息,嬴政袖袍輕揮修複滿目瘡痍的庭院,眉間憂色卻未消散。他明白自在天人極難誅滅,方才不過毀去對方一道分神,至多令其折損修為。
此番既已決裂,往後便再無回旋餘地。對方攜大勢力示好而來,自己卻注定要與之為敵——自在天人乃修行界公敵,其背後必定是妖魔陣營。
身為人道帝王,立場早已注定。在這人道衰微的亂世,唯有不死不休。
他沉思許久,見過寧安守將後便擱置俗務,專心檢視起嬰寧的狀況。
第二十四章江河萬裡淬真元心魔劫起
春光瀲灩,和風拂麵,寧安府通往杭州府的運河碼頭上,數艘商船正做著啟航前的最後整頓。
船首佇立著一位氣宇軒昂的青年,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引得岸上行人頻頻回首:"好個玉樹臨風的公子!"
男子身著素白長衫,舉手投足間儘顯雍雅氣度,眉目間流轉著非凡神采。
嬴政極目南望,但見天際紫氣繚繞,繁華遠勝北地,卻又隱現頹敗之兆。此番帶著嬰寧前往金陵,正是要會一會傳聞中的奇人異士。
既有法海,可會遇見白蛇?
既有蘭若,可會邂逅小倩?
初春寒夜,船艙內正設宴款待南下求學的書生們。嬴政不願與這些文人虛與委蛇,獨自在房中閉門靜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