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誌遠，曾經是個普通的司機。每天開車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接送乘客，聽他們講各種各樣的故事。我以為自己隻是個旁觀者，直到有一天，我也成了故事的一部分。
那天晚上，下著雨，霧氣彌漫在整個城市上空。我接到一個奇怪的訂單，目的地是“迷霧之城”。一開始我以為是哪個新開的小區或者娛樂場所，但當我沿著導航行駛時，周圍的景象卻越來越陌生。路燈昏暗，街道狹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而腐朽的氣息。
車子突然熄火了，無論我怎麼嘗試都無法啟動。我下車查看，卻發現四周早已沒有了來時的路。手機也失去了信號，仿佛整個世界都遺忘了我。我隻能一個人走在那片迷霧之中，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方向在哪。
我隻知道，我必須找到答案。
街道兩旁的建築像是被時間遺忘的遺跡，破敗不堪，窗戶裡漆黑一片，偶爾能聽到一些低語聲，像是有人在竊竊私語，又像是風穿過縫隙的聲音。我不敢回頭，也不敢停下腳步，隻能繼續往前走。
終於，在一條死胡同的儘頭，我看到了那座劇院。
它靜靜地矗立在那裡，像是一座沉睡多年的巨獸。大門半掩著，門縫中透出微弱的光芒，像是在召喚我進去。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開了那扇沉重的木門。
劇院內部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天花板高得幾乎看不見頂，四周牆壁上掛著已經褪色的幕布，舞台中央擺放著一張巨大的桌子，桌邊坐著十幾個人。他們的穿著各異，有西裝革履的商人，也有衣衫襤褸的流浪漢，還有幾個看起來像是學生模樣的年輕人。
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奇怪——既像是鬆了一口氣，又像是陷入了某種無法逃脫的絕望。
“歡迎來到終點。”一個聲音從舞台上傳來。
我抬頭望去，看到一個身穿黑色禮服的男人站在舞台中央。他的臉隱藏在陰影中，隻有一雙眼睛清晰可見，深邃、冰冷，仿佛能看穿人心。
“你是誰？”我問道，聲音有些發顫。
男人微微一笑：“我是這趟旅程的引導者，也是你的審判者。”
“審判？”我皺起眉頭，“你要審判我什麼？”
他緩緩走下舞台，步伐輕盈，卻沒有一點聲音。他站在我麵前，目光直視著我：“你是否願意接受自己的命運？”
“我不知道什麼是我的命運。”我低聲說道。
男人點了點頭，像是早有預料：“那就讓我告訴你吧。你曾經是一名普通的司機，但現在，你已經成為13路公交車的守護者。你的任務是帶領那些迷失的靈魂前往他們的歸宿，直到有一天，你自己也會成為其中的一員。”
“我不想成為靈魂！”我怒吼道，“我要回家！”
男人笑了笑，那笑容讓我感到一陣寒意：“回家？你以為現實世界才是你的歸屬嗎？不，現實世界隻是一個幻象，真正的真實，就是你現在所處的世界。”
我沉默了。我知道，自己已經無法改變現狀。但我仍然不願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如果我拒絕呢？”我問他。
男人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冷漠：“那麼，你將永遠迷失在這座城市中，成為迷霧的一部分。”
那一刻，我感到一陣深深的絕望。我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選擇了。
“我……我接受。”我低聲說道。
男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從現在開始，你就是13路公交車的新任司機。”
話音剛落，劇院內的燈光驟然熄滅，整個空間陷入一片黑暗。我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身體仿佛被什麼東西拉扯著，意識也開始模糊。
等我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駕駛座上。
車子緩緩啟動，駛向未知的遠方。
而在後視鏡中，我看到了無數雙眼睛，正靜靜地注視著我。
我知道，自己的旅程才剛剛開始。
車窗外的景色飛速倒退，街道兩旁的房屋像是被歲月侵蝕的殘影，時不時還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身影站在路邊，像是在等待什麼。我握緊方向盤，心中充滿了不安與恐懼。
我不是第一次開車，但這一次，我開的不是活人的車，而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末班車。
車內很安靜，隻有引擎運轉的聲音和輪胎碾過地麵的摩擦聲。我從後視鏡中看到，車廂內坐滿了人，但他們都沒有說話，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每個人都低著頭，臉上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神情。
我想開口問些什麼，可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發不出聲音。
就在這時，前方的濃霧中出現了一盞燈，接著是第二盞、第三盞……越來越多的光點出現在視野中，仿佛整條路都被點亮了。我下意識地踩住刹車，車子緩緩停下。
燈光明亮而柔和，照出了前方的一座車站牌，上麵寫著：“終點站”。
我知道，這一站，是他們該去的地方。
我打開車門，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催促，乘客們一個個默默地走下車，消失在那片光中。
當最後一個身影離開後，我才發現，車內已經空無一人。
我坐在駕駛座上，久久沒有動彈。我知道，這隻是開始，接下來的每一站，都會有新的乘客上車，而我，也將繼續這段永無止境的旅程。
迷霧之城沒有白天，隻有永恒的夜晚。
我望向前方，那條看不到儘頭的道路，再次踩下油門。
車子緩緩前行，駛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而在後視鏡中，我又一次看到了那些眼睛——它們從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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