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的梅雨像浸透棉絮的幕布,將對邪科的大樓澆成青灰色的孤島。
下午五點的通勤車流在濕漉漉的斑馬線前凝滯,雨刷器規律地左右擺動,刮開玻璃上混著尾氣的雨水,卻始終無法掃清對麵樓前那片黑壓壓的人影。
大廈全玻璃幕牆反射著鉛灰色的天光,將抗議人群扭曲成流動的墨漬,傘麵碰撞聲像持續不斷的碎玉響,最前排的學生高舉著標語牌。
“大家再堅持一下!”
擴音器的聲音被雨幕吃掉大半,一個穿深藍色雨衣的中年女人踮腳揮手,這人正是高橋美智子,她的雨衣後背印著互助會的ogo,現在已被泥點糊成深褐。
大廈旋轉門兩側的保安亭亮著暖黃色燈光,穿黑色西裝的安保人員隔著防彈玻璃擦拭眼鏡,鏡片上的哈氣模糊了外麵舉著標語的眾人。
雨勢漸漸增大,大廈頂層的辦公室裡,百葉窗被拉成細密的縫隙,對邪科高層的指尖叩擊著紅木桌麵,窗外的抗議人群仍然在叫囂著。
“第三波勸離又失敗了,”秘書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來,帶著電流雜音,“警視廳說雨天不好用催淚彈,怕引發連環車禍。”
高層盯著玻璃上自己扭曲的倒影,領帶夾上的紅寶石在落地燈下發著冷光。樓下傳來隱約的口號聲,被風揉碎了送進窗縫,像無數隻濕冷的手在抓撓耳膜。
對邪科總部大樓那扇象征著絕對權力與秩序的巨大合金門,此刻成了地獄漩渦的中心。
雨水冰冷刺骨,卻澆不滅門前廣場上燃燒的混亂與狂熱。由高橋美智子煽動而來的互助會抗議人群,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在創生教派教徒混入其中後,徹底失控。憤怒的聲浪被巧妙地引導扭曲,化作了暴力的催化劑。
“高層滾出來!”
“砸了這不作為的部門!”
“衝進去!討個說法!”
“啊?咱們隻是來抗議的,沒必要吧……”
混亂在人群中爆發,一塊磚頭呼嘯著砸向大門防爆玻璃,留下蛛網般的裂痕。
有人試圖推倒警視廳臨時架設的路障,與緊張得臉色發白的防暴警察發生推搡。
尖叫聲,怒罵聲,警棍敲擊盾牌的沉悶響聲,雨點砸在塑料雨衣上的啪聲....所有聲音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片震耳欲聾、令人窒息的噪音風暴。
而在這片混亂的掩護下,真正的毒牙開始顯露。
一個穿著廉價雨衣、麵容扭曲的中年男人,突然從人群中暴起,無視砸在身上的警棍,像一頭瘋牛般撞向防暴盾牌組成的防線。
他的力量大得驚人,竟將兩名持盾警員撞得踉蹌後退,防線出現一絲縫隙。
幾乎同時,另一個方向,一個看似瘦弱的女子猛地甩掉雨衣,露出下麵緊裹的簡易爆炸物背心,她沒有衝向警察,而是直接撲向了人群邊緣一輛警車。
“要做到這種地步嗎?!”不明真相的群眾震驚著。
轟——!!!
劇烈的爆炸聲撕裂了雨幕,火光衝天,衝擊波將周圍的人群像麥稈一樣掀飛。
殘肢斷臂混合著泥水,雨水和汽油味,瞬間潑灑在冰冷的廣場地麵上。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真正的人群中蔓延,尖叫聲變成了絕望的哭嚎。防線被這突如其來的自殺式襲擊炸開了一個血肉模糊的口子。
“衝進去!為了母神!為了源點!”
混雜在人群中的教徒們發出狂熱的嘶吼,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踩著同伴和路人的屍體,朝著那被炸開的缺口瘋狂湧入。
他們眼神中隻有絕對的狂熱和毀滅的欲望,無視射來的橡膠子彈,無視電擊槍的麻痹,用身體,用牙齒,用一切能找到的簡陋武器,瘋狂地衝擊著內部防線。
一個教徒被高壓水槍衝倒,卻死死抱住一名特工的腿,被後續湧上的教徒活活踩死。
另一個教徒身中數彈,卻掙紮著撲向一個控製閘門的開關,用儘最後的力氣將身體卡死在齒輪之間。